陈未识恍惚了一个刹那。宋道初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他有些陌生,但那沉着的气息却又铺天盖地地罩落。他满脸涨红地仰面倒在这张熟悉至极的床上,与宋道初相距不过咫尺,宋道初的眼睛里好似只有他一个。
他经历得太少了,他只有过宋道初这一个男人。他在这一个男人身上反复地心动,一遍遍冲动地轧过自己的覆辙。
“可是,可是我不想你帮忙。”语气软弱了下去,心跳得好快,太快了,像要逃难,却四面碰壁,陈未识徒劳地喃喃,“我不想你帮忙,我们离婚了,宋道初,我不应该再找你帮忙……”
“那你就当做是我讨厌李卓。”宋道初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陈未识的表情,好像怕陈未识拒绝,“我给他的钱不少了,他不应该贪得无厌。”
陈未识颤了一下,迟钝的他偏偏在李卓的事情上想得格外透彻,“你知道他之前就——”
“我刚刚知道了。”宋道初说,“你跟我离婚,他拿不到后续的钱,自然要耍赖。他之前那次去找你,你就应当告诉我的。”
“为什么要告诉你?”陈未识却脱口而出,“我们离婚了,我哪怕是被人打死,你也不必要管。”
宋道初被他质问得错愕,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陈未识却又冰冷地接上:“是为了公司吗?”
因为他们之间利益相连,李卓做的事可能影响到宋道初的公司,所以陈未识的确有知会的义务。是这样吧?
宋道初手上的力道松开了一些,但陈未识也尚且没有动。
“我,”他哑着声音开口,“我不能关心你吗?因为离婚了,因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但我就——我就不能关心你吗?”
陈未识眼底的波光颤了颤。像很震惊,但若是震惊那也非常伤人。宋道初别开了目光。
“我知道你关心我。”陈未识观察不出宋道初的神情,便疲倦了,“你是个大慈善家。”
宋道初并不是常见的那种冷血无情、高高在上的大老板。这才真是慈善家的悖论。
宋道初却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他像是被刺到一样猝然放开了陈未识,走到门边去叫连秉儒。连秉儒进来,给陈未识拔了针,敷上药棉,转身向宋道初交代,说是该换的药都已经送到,放在楼下了。
卧房里的空气渐渐又平和下来,好像刚才那一瞬间的动摇和仓皇,都只是因晕眩而产生的错觉。
陈未识咬住了牙关,挪动手指,一字字给谭竞扬发消息:“你和宋道初说了什么?”
“就说李卓的事啊。”谭竞扬大咧咧地回,“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们少安毋躁,听他安排。”
“听个脑袋,他是你老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