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晟安!你快让他住手!你答应过我,会让我一直活着,你不会由着你的儿子乱来的对吗!”严深拿刀的手缓缓举起,沈茜再一次大叫起来,她双手握拳敲击着地面,试图继续挣扎,“你快说啊!混蛋!你说啊!”
“沈茜,是你不愿意活着,是你一次次跟我作对,是你触碰朕的忌讳和底线,朕给了你机会,也是你自己不要的。”北麟帝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他是皇帝,本身就掌握着宫中所有人的生死,更何况对于眼前的人,他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朕很好奇,上一次来看你的时候,你还要死要活的,怎么这回朕给了你死的机会……却突然想好好活下去了呢?”
严深的思绪很乱,他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原身小时候的场景,他知道,这是原身的欲望,是他冲破了现在的一切,强烈地表达给他的欲望,他该怎么办?他真的要下手吗?北麟帝真的希望他杀了沈茜吗?如果只是为了这一瞬间报仇的快感,对方需要把人留到现在吗?
“父皇,儿臣……”
对不起,严深在心中默默地向原身道歉,他不能如此,他要克制,一时的冲动会毁了一切,就像是原身小时候那时一样,他还想起于沉月的嘱托,告诫自己要万事小心,他答应过对方,要让他放心的,严深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垂下了手臂,将刀重新递到北麟帝的面前,“父皇,儿臣不能,不能就这样杀了她。”
“为何?朕以为你恨毒了她。”严深的动作让沈茜紧绷的身子松了下来,她斜靠在床边,控制不住地急喘着气,北麟帝接过刀,动作娴熟地将它放回腰间,严深低着头,语气平和地解释道,“父皇您是天子,天子一言九鼎,说过的话便不会收回,沈茜刚才说过,您许诺她活着,怎么能反悔呢?况且……儿臣相信父皇您留着沈茜,一定有别的用处。”
眼前的君王听到他的话,从胸中发出两声闷笑,他没有再盯着地上的人,反倒是转过身去,看向虚掩着的大门,“很好,朕没看错,你果然……越来越像朕和锦禾的孩子。”
看着北麟帝和严深离去的背影,沈茜缓了好一阵,确认他们真的离开后,这才爬回到床上,从床靠着墙的那道缝隙中摸出一把折扇,心有余悸地将它抱在怀里,“还好,还好他们没发现……我还活着……你一定会救我出去的……”
回到未央宫,严深站在北麟帝的身边,忍不住开口问起自己的疑惑,“父皇,儿臣斗胆,若刚刚……儿臣真的要杀沈茜,您会阻止吗?”
“若出手杀了她就能解了你的心结,朕不会阻止,只不过……朕作为一个父亲,觉得你不会那样草率。”北麟帝不再多说下去,他话锋一转,提起了伊莱斯,“那个元昭国送来的王子,身子似乎不太好?”
严深猜到对方肯定会提起此事,毕竟是两国的联姻,且对方明面上为了他,从而委曲求全成了侧妃,作为皇帝肯定要多关心一些,“回父皇,伊莱斯确实这些天精神不济,不过儿臣想,怕是他还未适应我们北麟的生活,所以才会思乡情切,以至于身体才会有所不适。”
“无妨,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我们北麟治不好元昭的病也是寻常事,而且朕想他们将人送来之前,怕已经是得了病的,说到底是他们的问题,选了个错误的人选。”严深听到这话,难免感到心惊,难道父皇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计划?又或者,他早就知道伊莱斯的事,只是一直没有发作?
严深不敢再多言,北麟帝却伸出手,指着院子中的一棵树说道,“以前你母亲刚住进未央宫,朕就特地命人在这里种了一棵从南方送来的树,可是没能活过冬天,因为它并不属于这里,朕本想着来年再试一次,结果被你母亲制止,她说不同的树,有不同的生长环境,人也是一样,即便朕是天子,也终会有朕改变不了的人存在。”
“父皇……”严深刚张开嘴,北麟帝就出言打断了他的话,“如果他真的撑不住,你就早些通知礼部,让他们做好准备,你的王妃快生了,你不能懈怠,要记得通知陈贵妃,让她安排宫里的接生姥姥去你府上候着,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等朕的孙儿出生,朕要亲自给他取名,你们可不许抢先。”
“是,儿臣遵旨。”听到对方这么说,严深心中的顾虑全然消了,他虽然不明白自己的父皇是怎么想的,但伊莱斯的离去之路应该会变得轻松许多,北麟帝挑了下眉,转过身去一个人朝未央宫的屋门走去,“滚吧,想必王妃还在府上等你,别让人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