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晚春,于沉月生了场病。
起因是严深想带他和严霁去踏春,没想到突然事忙,计划一拖再拖,于沉月见孩子等得心焦,春日难得,不愿让他失望,便自己带人去了京郊赏花,谁知突然变天,他们又没带伞,便淋了些雨,孩子被他护在身下自然没事,反倒是他,竟发起热来。
不严重,低烧,睡前发起来的,喝了碗药睡了一觉便退烧了,可严深紧张的不行,听到是因为淋雨受寒,这不,连冬日取暖用的炭都拿出来用了。
“金珠,把炭盆拿出去吧,热得慌。”于沉月用手指撚起书页的一角,有些不满地朝那盆烧得正旺的炭火望去,“都快入夏了,谁家还用这个?”
“公子,是王爷怕你再着凉,才特地又拿出来的。”金珠嘴上推脱,但自己也热的难受,见于沉月吩咐,立刻就命人把东西搬了出去,“其实公子生病,都是金珠的不是,上次出游的时候不小心把伞刮破了,当时扔得痛快,却忘了换新的。”
金珠低下头,虽然王爷和公子都没有责备她,但她心里过意不去,于沉月察觉到她的沮丧,出声安慰道,“怎么好端端的认起错来?不是你的错,我们都忘了伞的事,况且从花田回到马车就一小段路。”
说着,于沉月拉起对方的手,轻拍了两下她的手背,“是我前两日觉得不太舒服,不愿意再扫霁儿的兴,所以没告诉你们,淋完雨我才会发热的,怪不得你。”
严深忙完事刚回王府,才走到屋门口就看见炭盆被端了出去,猜到是于沉月的意思,但还是出言问道,“怎么把炭盆端出去了?”
金珠听到他的话,刚准备跑过去解释,于沉月就摆摆手,示意她先下去,紧接着将书本放到床头,直起身子准备下床,果不其然,刚掀开被子,脚还没落地就被人抱了起来,“生病还乱动。”
严深每次归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抱一抱自己的夫郎,于沉月早就习以为常,他攀上对方的脖颈,严深亲了亲他的脸颊和额头,然后将他重新塞回了被窝里。
屋内确实有些闷热,严深脱下自己的外衣后,迫不及待地坐到床边从身后抱紧了对方,声音粘腻地像烈日下融化的糖块,“好想你。”
“不是才去了半日吗?”于沉月看着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严霁今年五岁,算起来,自己和严深在一起已经八年了,但他们的感情没有因为时间而冲淡,反而越发浓烈起来。
吕琳琅曾和他直言,要是严深能飞,恐怕天上的星星都能为他摘下来做灯笼。
“霁儿去宫里读书,也不过比你早回来一个时辰,再说了,你前几天为了我告假,今天刚回去办事……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早退了?”
严深见对方一眼猜中,心虚地摇了摇头,他现在是王爷,迟到或是早退,自然旁人是不敢有怨言的,但他曾经也是一名普通的打工人,知道该将自己的工作做完,不然手底下的人肯定会诸多怨言,所以他今日虽然早走一步,但的确是完成了所有的事才回来的。
“我知道你心疼我的身子,但我已然大好,不必过分忧心。”于沉月靠在严深的心口,擡起头来望着对方,一双含笑的眸子清明又温柔,“况且,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今早薛苓来诊脉的时候都说,我的身子比以前好了很多,所以这次生病才会恢复得这样快。而且你也知道……”
于沉月说着伸出右手,在严深的面前晃了晃,“我的手腕,这些年都没有再疼过。”
虽然是他一直在说,自己离不开严深,但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严深对自己有多紧张,这些年,王府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给他,平日里,莫说什么头疼脑热,就是他在对方的面前咳嗽两声,严深都要仔细询问半天,所以他才瞒着,没有将自己不适的事情告诉对方。
看着对方骨节分明的手,严深伸手轻握,低头小心翼翼地吻上对方的手腕,“本该如此。”他的月儿,就应该是这样,就应该享受最好的,就应该无忧无虑,健康地陪在他身边。
严深另一只搂着于沉月的手微微缩紧,对方此时穿着里衣,发梢、脖颈和身上散发着好闻的香气,粉嫩的唇瓣勾起淡淡的笑,无不让他觉得心猿意马,“你怎么不等我回来一起沐浴?”
“你还敢提?才不要和你一起。”说起这件事就让他生气,于沉月收回脸上的笑,有些不忿地瞪了他一眼,刚要抽回手就被严深拽住。
对方朝他干笑了两声,讨好似的将脸凑了过去,“好月儿,上次都是我不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敢了,孩子不是没看到嘛,而且我当时就给你道歉了。”
“我……那日倘若真被霁儿看到,我……我绝不原谅你。”想起上次的事,于沉月脸上闪过异样的红晕,说到底是自己太纵着他,才会在沐浴的时候弄倒了屏风。
偌大的屏风砸在地上,发出一阵巨响,在院子里玩耍的严霁听到动静,什么也不懂的小家伙担心他们出事,大喊着就要进来,而此时的于沉月正以一种不可言说的姿态趴在严深的肩头,幸好金珠和善荣反应快将孩子带走,不然他真的无颜再见霁儿。
“既然月儿这么说,那就是原谅了?”严深想起那日的事也觉得心惊,他也没想到自己会那么不小心,本想着逗一逗月儿,谁知刚把人压在上面就倒了,吓得他赶紧把人圈进怀里,好在人没事,“你这次生病,怕是那日着了凉,之后淋雨加重才会发热,是为夫的错,为夫没有照顾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