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迹的确比林雨生大一岁,又帮他许多,一声大哥林雨生叫得心甘情愿。
隔了两天季迹就提前告知林雨生不要去找事儿做,跟他一起去蹭饭。
“大哥,我们这是去哪儿蹭饭呀?”林雨生跟着季迹走进一个老小区。
两人一路吸引了不少目光,主要是季迹,在桥洞底下他还会把头发扎起来,只要一出来,就会把他那一头拖把一样的头发放下来,把脸挡住大半,戴上一个黑色鸭舌帽,还要把外套上的帽子给戴上,整个人完全看不清脸。
林雨生问过他是不是杀过人,季迹说没有,林雨生才放心了。
“到了你就知道了。”季迹抬头看向一栋墙体已经微微褪色的居民楼,“走,上去。”
两人来到2楼204门口,季迹抬手敲门,“陈女士,我来喽!”
门里边远远地传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女声,“来了!”
入户门打开,里头是一个花白短发的老人,看起来已经六十多岁,面容慈祥,眉眼温和,但开口却很豪爽活泼:“哟,今儿个带朋友来啦拖把头!”
“啧!”季迹笑了起来,“您能别这么叫我吗?这我小弟呢,让我好没面子。”
“好好好。”陈叶侧身让他们进屋,“快进来吧,我正要洗菜,你俩来得正好。”
林雨生随手把门关好,冲陈叶问好:“奶奶你好,我叫林雨生。”
“诶你好你好,”陈叶笑得看不见眼睛,“你看起来就很乖,不像拖把头整天陈女士陈女士,没大没小。”
林雨生和季迹洗菜,陈叶在一边切肉,三人慢悠悠地聊着天,林雨生这才知道陈叶是高中退休老师,老伴已经离世,自己一个人居住,和季迹是在一场抢纸壳儿战斗中相识的。
“诶哟,你是不知道,拖把头那会儿刚出来流浪,那模样风吹都能倒,就这还跟两个大汉抢纸壳呢!”陈叶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当时的激烈战况,“那两大汉上去就给他两下把他给打趴下了,我刚好路过,上去一个左勾拳,一个右踢腿,把人给赶跑了!”
“您可得嘞!”季迹大笑起来,“人家明明是怕你一大把年纪了碰瓷好吧!”
“哈哈哈哈哈……”
这是林雨生到Z市以来最开心的一天,三个人围着一张小桌子,做了四个菜一个汤,林雨生吃了三大碗米饭。
临走时陈叶还拉着林雨生的手叫他要常来吃饭,不要害羞。林雨生连连点头,想了想又说:“奶奶你平时要多注意休息哦,再见。”
等出了小区,季迹悄悄摸摸地凑到林雨生耳边说话,“你觉得陈女士怎么样?”
“大好人呀!”林雨生竖起大拇指,“这个年纪还这么乐观豁达,太棒了!”
“啧,你以为我今天为什么带你来?”季迹故作高深地背起手,“仲阳夏我是没有能力帮你找,但是他的家人我可带你见了嗷。”
林雨生原地宕机片刻,立马追上了前方的季迹,“大哥,你说什么?!陈女士她……”
“她是仲阳夏的奶奶。”季迹从兜里掏出纸币捏在手里,跟林雨生一起在站台等公交车,“我也是认识她之后偶然才知道的,只不过她很早就不跟仲阳夏爸妈来往了,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这条线索就看你要不要用了。”
“你太牛了呀!”林雨生由衷地感谢季迹,“太感谢你了大哥!”
人在江湖,果然朋友就是路。
林雨生没过两天买了两袋水果,又来到了陈女士家。
陈叶正在打扫屋子,林雨生哪能让她弄,赶紧把扫把抢了过来,把地板扫得一尘不染,顺便还把厕所坏掉的灯泡给换了。
陈叶一边削水果,一边看着林雨生赞不绝口,“还是雨生乖!”
林雨生挠挠后脑勺,搬了小凳子坐到了陈叶身边,想开口却又不知道怎么起头。
视线一歪,林雨生看见电视旁边柜子里摆放着几个相框,多数是陈叶和丈夫的合照,还有一张全家福,看起来有些年头,微微泛黄。
在那上面,林雨生不仅看见了陈叶夫妇,还瞧见了她的儿子儿媳,以及看起来才三四岁的孙子。
——是缩小版的仲阳夏,打小就垮着张脸,不爱笑。
陈叶把削好的苹果放进盘子,随着林雨生的视线看去,介绍说:“那是我不争气的孩子。”
林雨生抿了抿嘴巴,想起了仲明夫妇的事儿,没想好怎么接话,怕引得陈叶难过。
“你可能不知道。”陈叶反而不避讳,“他俩坐牢了。”
林雨生顿了下说:“奶奶,你别太难过。”
“还好,进去了我还踏实了。”陈叶叹了口气,“现在的局面是很早以前我就已经预见了的,留得命在就行了。他俩不争气,只可惜了我那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