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发生的那一刻,时间仿佛被猛然间凝固。
林雨生仅仅来得及捕捉到一丝失重的感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抛向了高空。安全带紧紧地勒在他的胸口,带来阵阵剧痛。
耳边则充斥着尖锐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占据了他的感官,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视线模糊,听觉也被剥夺。
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沉寂,只剩下他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剧烈的心跳声。
林雨生快速张开嘴。
“仲阳夏——”
“仲阳夏——”
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有没有发出声音,因为他整个人完全动弹不得。
玻璃碎片如雨滴般洒满了他一身,安全气囊的挤压让他愈发难受。林雨生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侧过头去望向驾驶室的方向。在模糊的视线中,仲阳夏整张脸都是红的。
血染红的。
林雨生无力地瞪大双眼,想要大叫,却一下昏死过去。
滴滴——滴滴——
仪器发出规律的声响,显示着林雨生的生命体征。
他缓缓睁开双眼,视线由模糊慢慢变得清晰。淡淡的消毒水味扑鼻而来,林雨生动了动身体,身旁一道声音立刻制止他,“先别动,我叫医生来。”
林雨生转过头,刚才说话的人是刁榕。
“仲……”
“等会儿再说。”刁榕打断林雨生即将问出口的话,抬手按了铃。
几个医生快速走进病房,对着林雨生一通检查询问,最后给出结论,“有点轻微脑震荡,没什么大碍,无特殊情况的话不用治疗,多休息,避免剧烈运动。”
车祸撞击的是驾驶室一侧,宾利坚固的车身结构、先进的安全系统,都为林雨生提供了有效的保护,他仅仅受了点擦伤。
医生还没走出病房,林雨生立刻问刁榕,“仲阳夏——”
“死了。”
刁榕这么回答。
林雨生的心猛地一沉,大脑霎时一片空白,思维停滞。这一瞬间他根本来不及去思考别的东西,失声道:“你说什么!”
刁榕不说话,只静静地望着他。
脑海中不断回荡着车祸发生时的那一幕,仲阳夏那张被鲜血染红的脸,此刻如同烙印一般刻在林雨生的心头,他不可置信地呢喃,“怎……怎么会?”
心中仿佛被挖去了一块,空荡荡地敞着风。
不可能,仲阳夏才不会死,他怎么会死呢?
林雨生瞳孔开始飘忽,呼吸有一下没一下地急促起来。
刁榕仔细地观察着林雨生的表情,突然叹了一口气,“骗你的。”
林雨生倏然抬眼,面色复杂,眉头几皱几松,像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做出什么表情。
“你还是有点在意他的。”刁榕耸了下肩膀,说:“抱歉,我刚才的试探有点冒犯。”
林雨生摇摇头没有说话,他像是被人猛地丢下悬崖,又有一根绳子突然把他拽了上来,现在呼吸都还有些不稳。
“断了一只手,算他命大。”刁榕坐得笔直,语气复杂,“两次车祸都没死。”
“两次?”林雨生有些诧异,这是第二次?
“哦,你不知道。”刁榕解释说:“你们离婚之后,他找了你很长时间,有次在路上遇见一个很像你的人,去追人家撞车了,肋骨裂了两根。”
林雨生垂下眼,他的手被玻璃划伤做过处理,碘伏在皮肤上落下几处像花瓣一样的痕迹。
“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刁榕轻声道:“其实对于你们的事我一直感到很抱歉,当初是我没有考察清楚,如果可以,我很想弥补点什么。”
林雨生手指突然动了动,他缓缓眨动眼睛,却说:“不用了。”
都过去了,没意义。
但刁榕却不这么想,他仔细回忆着,将他怎么认识仲阳夏,怎么进入数聚的过程缓缓说了出来,“我们之间一切都止于我的暗恋,没有发生过什么实质性的事,后来我们也都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