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挨打而已,他早已习惯了。
除了杀人,这是他最擅长的事。
从督护府院门前到这座石桥一共六百三十八步,六百三十八步过后他才终于压制不住气血。比之从前,他也算是有长进了。
李樵擦擦嘴角,抬眼发现几个冒雨路过的阿婆姑婶正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显然目击了方才那一幕、一个个有些惊疑不定。
李樵没说话,收回目光后便自顾自地调理吐纳,整个人显得格外沉默。
而那几个阿婆姑婶并没有离开、小声议论了片刻,其中一人终于犹豫着上前,好心开口问道。
“孩子,你没事吧?可是哪里不舒服?”
少年收回扶着栏杆的手、缓缓直起身子来,脸上已变作那张乖顺的脸。
“没什么大碍。”
当街吐血,这叫没什么大碍?莫不是让人欺负得脑子坏掉了吧?
那头顶油布的阿婆显然有些不信,但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却见那少年走向她、微微弯了弯身子开口问道。
“劳烦阿婆帮我瞧瞧,我脸上可沾了血迹?”
少年眼神清澈、语气沉静,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那阿婆定了定神,眯起有些花了的眼睛、仔细瞧了瞧。
“是沾了些。这里,还有这里……”
少年依言小心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再三确认过后,礼貌答谢、随后离去,留下那一众阿婆姑婶忧心忡忡地站在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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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樵回到守器街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陆子参派来的人穿着蓑衣躲在巷口的阴影中,不知是还未意识到早有人走脱,亦或是已经察觉,但因为职责所限、不得擅离职守,所以差人秉明情况后便没有追出去太远。
鹰犬似主人,一个个都是那么的死心眼又要面子。而他本可以全然不顾这些人的脸面,从正门大摇大摆地进出,但最终还是寻了空档、从后墙翻进院中。
她向来不喜欢麻烦,总怕招惹是非。他便抬抬脚,省得她回头再念叨。
天井中的池子涨起水来,雨水将芭蕉的新叶压弯了腰、半垂在通往后院的挟廊中,将四周映成一片水汽氤氲的绿色。他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就是迟迟不出声、也不往前迈步。
过了一会,躲在那芭蕉树后的女子终于忍不住,噔噔几步穿过天井走向他,先声夺人道。
“还知道回来?!我问你,你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李樵抬头望向秦九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