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即便他们不这样做,秦九叶也早已没有力气挣扎了。但不论那些人如何粗暴地拉扯她,她的目光始终望着那只铜铃铛的方向。
就算是做了坏事败露,此刻最明智的选择难道不该是跪地求饶吗?这女子瞧着细胳膊细腿的,方才竟有几分疯劲,怕不是受了刺激、神志不清了吧?
众人心思各异,注意力都在那行迹古怪的女子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甲板上的樊大人摸了摸腰间的肥肉,有些费劲地弯下腰来,将那地上的铃铛捡了起来。
丢铃铛的小厮颤巍巍望向樊大人,苏沐芝喝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樊统已随手摇了摇那只铃铛。
又是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似乎同寻常的铃铛也没什么不同。
“这铃铛……”
樊统话还没说完,只觉脚下的甲板砰地一声巨响,险些将他震得坐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吓了一跳,惊叫之下慌忙稳住身形,正要招呼左右将自己团团护住,却发现自己带来的那些衙役个个屏息而立、恨不能躲得八丈远。
与此同时,苏沐芝身旁那一众小厮和船工都不由得退了半步,就连方才跋扈强硬的苏沐芝也白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陆子参已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双刀瞬间出鞘、警惕地望了过来。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樊大人脚下那块木板上。
樊统不敢动了,就连转动眼珠都显得有些艰难起来。
“出了何事?这到底、到底是怎么回事?!”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一般,脚下那块木板随即又是一阵巨响,厚重木板竟被撞得翻起一个角来,身形如山般稳重的樊大人此刻宛如一颗掉在盘子上的豌豆,可怜兮兮地蹦跳到半空又重重落下。
如果说方才众人只是对眼前的局面有些忌惮,那眼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生出些恐惧来。
那是一种对未知的恐惧。
那木板下关着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竟有如此大的力气?难道当真是山中的猛兽跑到了这九皋城中、还被这苏家藏在了船底?
所有人都不说话了,四周一时只剩火把燃烧和河水拍打船身的声音。谁也没想到,在这黑夜尽头、黎明前的最后一刻,竟会亲眼见证这九皋城中的一桩诡事。
撞击声再起,这一回不再停歇,而是一下接着一下、直将整艘船都撞得左右摇晃起来。
甲板上的众人见状纷纷扎起马步来,牢牢握紧手中兵器。
终于,那块木板再也经受不住,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只枯败发青的手穿透了甲板,从木头碎片中伸了出来。
那是一只人的手。
所有人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倒抽一口冷气。
既然不是猛兽,又是何人的手能有如此骇人的力气?莫不是江湖上哪个门派又出了个走火入魔的魔头?还是那苏凛吃错了药……
下一刻,那块几寸厚的木质甲板彻底破出一个大洞,一个银发稀疏、系着锁链的脑袋缓缓从那洞中探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