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他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那处山洞。
太阳正要落山,那盘坐在洞口的中年女子正一边啃着鸡骨头,一边懒洋洋地“指点着江山”。
“错了,再来。方才那些不作数,再来个一百遍吧。就这一招,你若练好了,这世间使刀之人九成九都不是你的对手……”
他满头大汗地立在那里,左手已酸痛地几乎抬不起来,许久,他将手中那把生了锈的刀立在地上,用压抑调整过的声音质问道。
“你这一招,连名字都没有,到底行不行?”
“谁说没名字?这招就叫、就叫……”女子吐出一根鸡骨头,冥思苦想许久才憋出一句,“……就叫一斩!”
今天是一斩,明天是二斩,后天是三斩。
斩完了再劈,劈完了再砍,荒村野岭里打柴的樵夫都比她会教。
他咬紧牙关沉默着。
他向来很会忍耐。过去这些天,他与其是在学功夫,不如说在学如何忍受对方种种胡言乱语和东拉西扯。
片刻后,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若遇上能破这一招的刀客呢?”
打了个响嗝的女子抹了抹嘴,理直气壮地开口道。
“那也不是我的刀法不行,是你不行。”
少年的目光落在对方一侧空荡荡的半截袖管上,显然觉得对方的话并没什么说服力。
“那我不学你的刀法了。我只想学逃命的功夫。”
洞口的女子换了个姿势望着他,声音中有种幸灾乐祸。
“我看这逃命的功夫,你已经颇有心得了。”
他垂着头不说话,心底已恨极那女子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懒散样子了。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终于有些厌倦了逗弄他,沉沉开口道。
“若真有一日,教你遇上了,你且记住一句话。”
他终于抬起头来。
“什么话?”
女子自暮光中转过头来,落日在她身后缓缓下沉,她的身影也因此而变得越发模糊起来。
她似乎是开口同他说了些什么,但那石壁间回荡的声音很快便化作脑袋里嗡嗡作响的一团鸣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