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之后,书逾才把那个包裹给拆开了,里面果然是一些资料,物理化都有,还有两本全国知名大学的详细介绍,罗列了近百所高校。
路祁一个没参加过高考的人,对高考的流程却熟悉得很,还给他附赠了一本高考指南。
书逾很久没有被压力过了,突然觉得肩上有点沉重,但是翻开的时候,却仿佛看见了新世界,对未来的憧憬突然有了更为具象的载体。
在最下面,还有一本笔记,是手写的,但是字体却不像路祁的,且内容很杂,难易不同,不是他们现在学习的课程范围,全是数学公式和运算,要是粗略一看,更像是一本草稿。
随手翻到中间的某一页,有一张便签,上面画了一个地球仪,旁边有一个倾斜的长条的圆柱体,和一个站立的小人,手指着上方。
书逾看着那个黑白的地球仪,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在地表之外,就是浩瀚的星空。
夜晚的星空如此微渺却璀璨,象征美好幸运的流星,恰是宇宙留给地球的暗示和召唤。
所以他好像想到这是谁的笔记了,只是他从未设想过,最不可信的玩笑话,竟然会是真话。
与纸面触碰的指尖仿佛失去了方向,翻页的动作停顿,心跳在这安静无声的氛围里,悄然加快了震动的频率,无法遏制,也因为独处而无须克制。
他又翻回到了第一页,黎江介的字迹他见过的,此刻笔记本上的字迹,稍显的有些稚嫩,却充满了活力,想到这一点,他觉得自己可能是魔怔了,居然在给字体赋以拟人化的形容。
他想不到路祁会把这个放在这些书里面的原因,唯一的解释是,路祁可能只是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夹带了这一本不该出现的笔记,但是书逾却感觉自己变回了那个不怀好意的偷窥者。
总之都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一墙之隔的浴室传来一声关门的声响,他听得清晰,注意力甚至无意识地聚焦到了隔壁,脚步声,水落下的声音,在墙面和地面所发出的碰撞声,低沉和清脆交错,心跳也变的更为错乱。
那些水声,不是敲打着瓷砖,而是落在他紧绷的神经,随时会断裂。
而“始作俑者”,却在片刻后,踩着湿哒哒的脚步敲响了他的房门。
书逾猛然有一点受惊,甚至觉得自己幻听了,坐在床上迟疑了一会儿,发现门口一直没有明显走动声,才下床去看了一眼。
门才拉开一点,门口的身影就显现了,甚至和他刚才脑海中所想象的别无二致。
书逾下意识想要关上门,手指捏在门把手上,克制着偏移了目光。
“你还不睡吗?”黎江介问他,只是一句稀疏平常的问候,尽管在这个时间,并不合时宜,突兀切刻意。
但是书逾却无暇去想这些,而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烫,后背的热流快要爬上耳根,在这之前,他必须要逃离那道视线。
于是他只能摇摇头,捏着把手的手掌用力,强迫着自己的视线上移。
“你找我有事?”
黎江介看着他:“没有,路老师给你拿了什么?”
“就是一些资料,让我刷题用的。”
“哦,”黎江介应了一声,却没有结束话题,反问他,“你问他要的?”
“没有,路老师推荐的。”书逾此刻的脑子里,像是中毒了,只剩下了面前那道声音,被强迫移到那张脸上的目光,下意识顺着那额头湿润的发梢,临摹过眉骨和眼角,最终凝视在那道疤痕,自己的喉咙,就这么被封印了似的。
黎江介注意到了,看他一直不说话,眉头皱了皱:“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什么了,太晚了,我睡觉了。”
书逾终究还是没能体面且不着痕迹地结束对话,反手关门的瞬间,他靠在门上深呼吸,闭上眼却挥之不去那些朦胧的画面。
他该说自己无药可医,还是色迷心窍。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却又享受因为那个对象所带来的刺激。
他有光明正大的机会,可他却不敢要,不敢要,却想要。
所以黎江介说的一点没错,他虚伪,且令人讨厌。
第二天,书逾起来的时候,已经快大中午了,其实他醒的早,但是他不想走出那个房间。
手机上,黎江介给他发了一条消息,说买了早饭,放在外面的桌上。
他躺在床上,翻身将自己的脸埋在了枕头里,恨不得憋死自己。
黎江介越是现在这样,越是让他觉得自己可恶。
挣扎了很久之后,他才坐起来洗漱,换了衣服之后,把睡衣全部都扔进了盆里面洗掉,全过程都是锁着门,仿佛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收拾完了之后,他才去客厅,早饭就放在茶几上,是一袋煎饼果子,还有一杯豆浆。
书逾想把东西拿回自己房间吃,结果黎江介正好从卧室出来,拿着一个杯子。
一瞬间,他心虚地收回了自己的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黎江介奇怪得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