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温抱住脑袋, 跪倒在地面上,眸中血色翻滚,脸上尽是痛楚。
不……你不是我。
我们也不可能拥有共同的命运。
他的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反复。
血天使腹腔中的硕大血瞳眸色如同狂风暴雨般变幻波动, 它盯着紧紧抱住自己脑袋的骆温, 恶意与善意交融更换,最后慢慢阖上了眼皮。
诡异随着眼瞳的沉睡,不知何时消散无踪。
无边的血色在缓缓褪去, 骆温波动的记忆海洋还是转为平静。
血色完全褪去, 骆温坠入了虚无的梦境深处。
再度睁开眼时, 猩红浓稠的血色挡住了眼前的视线, 须臾之间, 又慢慢被替换成正常的颜色。
骆温几乎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大口喘息着, 心跳保持着刚才梦中的剧烈跳动, 似乎被那癫狂至极的诡异和血瞳影响, 他的眸底又一抹幽幽的红光升起, 晦涩黑暗的负面情绪在他的眼中浮起又落下。
他的动静不小,陆明昼翻过身, 抬手去摸索床头的灯,黑暗的房间一瞬间便明亮了起来。
“怎么了?”他的手指抚过骆温还有些打颤的脊背, 眼中满含关切,“做噩梦了?”
骆温面色苍白, 头上的碎发因为出了冷汗大多紧紧地贴在额前,他垂着眸, 唇瓣几乎没有半分血色, 看起来孱弱又可怜:“……我梦见了一双血色的瞳孔。”
对上陆明昼忧心忡忡的目光,眼中隐含着几分痴狂的神色隐没在眼眸深处, 他勾起唇角,勉强一笑,并没有透露太多梦中的诡异与离奇。
陆明昼眉头微皱,又是血瞳?他不动声色地打开系统的数据一看,仇恨值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数据,没有半点儿升高的迹象。
那到底是为什么?陆明昼心头微沉,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儿端倪,他手上不停,依旧在抚摸着骆温的背部,语气温柔又沉稳:“可能是前些日子案件提的多了,别怕,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骆温黑沉沉的眼眸低垂,却还是顺着陆明昼的话点了点头,他不再身体发抖,而是轻轻拽住陆明昼胸前的衣领,伸出手来,宛若一条纤细而漂亮的蛇,圈住他的脖颈,又缓缓收拢自己手腕的力道,垂下眼帘,遮掩住自己眼底阴郁的神色。
他说:“亲亲我。”声音又轻又柔,好似一条收紧了线的绳索。
陆公子在某些时刻也称得上神经大条,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长臂一伸,揽住骆温的肩头,一个温热的轻吻在他唇间缓缓落下。
这个吻不含半分情欲,更似一种单纯而干净的安抚与宽慰。
骆温的身体依旧紧紧地贴着他,眼尾轻轻上挑,眸中的情丝一缕一缕的逸散开来,没有了往日的半点儿冷静与淡漠。
“再亲亲我,陆明昼……”他一字一句,用着一种含有韵律的声调叫着对方,尾音缠绵而勾人。
黑色的碎发落在陆明昼坚硬的胸膛轻蹭着,骆温像是一只全身被抽去骨头的猫儿般,握住对方的手,鼻尖气息紊乱,冰凉的面颊贴在对方的手背,似乎是在寻找着热度,蹭了一下又一下。
衣领因为有幅度的动作散落而敞开着,露出了小巧而精致的锁骨,上面还散落昨夜的痕迹。
陆明昼并非清心寡欲的圣人,更何况怀中的还是自己这两天刚落到心尖不久的对象,只是骆温在这方面到底不比开了窍便快速成长着经验的进攻者。
陆明昼低头捏住对方尖瘦的下巴,舌尖抵住他的唇齿,轻而易举地便撬了开来,享受其独属于他的美味。
骆温的脑袋被灼热又缠绵的深吻亲的往后微仰,耳垂到脖颈的肌肤都蔓延出浓艳如胭脂般的粉色。
脑子被从未如此深入的吻搅弄的一塌糊涂,先前还沉浸在噩梦中的痛苦和畏惧都被抛到了脑后,银色的丝线在唇齿之间拉扯,骆温如折翼蝴蝶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在眼前的视线开始颠倒时闭上了眼睛。
睫毛渐渐被溢出来的泪水浸湿又浸湿。
轻微的哽咽声在黑暗中断断续续,直至归于寂静。
……
陆明昼翻身下床,扯开窗帘,天边已经开始染上一层橙红色的霞光,看着便知道今天会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
赤裸着上半身,陆明昼蜜色的后背上全是一道道被人用指甲抓挠出来的伤痕,扯动肌肉的时候有些刺痛,不过比起几个小时前的痛快也不算什么了。
他取出手机挑了一家自己常去关顾的店铺,到浴室去迅速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十分钟后,外卖送达。
陆明昼正要开门,从昨天起就安静如鸡的系统突然出声:“门外有人。”
陆明昼挑着眉头没说话。
果然,系统又很快补充道:“是之前你让我标记的修理工。”
他来门口做什么?陆明昼瞳孔紧缩,脸色瞬间变幻。
“别开门,有些不对劲。”系统提醒着陆明昼。
它不说陆明昼也不会开门,他打开可视门铃,物业管家手里拿着份陆明昼先前点的外卖,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看起来一切正常。
陆明昼微微眯起眼睛,定定地望着门外上管家的身影,顿时心头一紧。
不……不大对劲,这管家身材又高又胖,昨天电梯上见到的那个维修工瘦而矮小。
楼道间明亮的灯光沿着管家的头顶直射而下,只是那地上的黑色影子,是一长一短,两道截然不同的身影!
“嗡——”手机的震动声在客厅响起,一声又一声,似乎带着股急切,催促一般的响了又响。
陆明昼没接,他反手拨打了邵子阳的电话,并压低了声音,随后他挂断电话,移动家里的重物顶住了门板。
管家又在门口敲了敲门,圆胖的脸上滴落几滴汗水。
“陆先生,我把东西放房门口了。”猫眼后高壮的身影似乎离开了,只剩下了一道低矮的身影。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拆卸门锁。
陆明昼去厨房抽出菜刀,又立即叫醒了骆温,骆温望着陆明昼凝重的神色,神色迷惑又错愕。陆明昼来不及解释,便简短道:“外面有坏人,把门反锁后别出来。”
没顾得上他的反应,陆明昼屏住呼吸,侧身躲在角落。
皱着眉头,他想,柯天宇那天也是经历了同样的遭遇?
咔哒一声轻响,黑衣人似乎早有预料,门被“砰”的一声大力推开,连同门后的东西都被这巨大的力道瞬间移动了大半。
陆明昼没有想到这家伙力气大到这种地步,根本不似一个正常人应有的力量。
他不敢再犹豫,几乎是在黑衣人挤进门内的一瞬间鞭腿扫过,几乎是在眨眼间就重重砸向黑衣人的面颊。
黑衣人没有想到资料中只会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还有这招,鸭舌帽低压下的眼珠子闪过一缕惊愕,腿风扫过之际,侧身低头,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击。
但鸭舌帽也被陆明昼打落,露出了一张苍白而鬼泣森森的面庞,张开唇,露出森白的牙齿的笑容,手中取出一把金属匕首,闪电般刺向陆明昼。
陆明昼是和邵子阳那家伙学的格斗,那家伙在警校里也没安分,和年少时的他一样总爱惹是生非。
不过到底是老手,他教给陆明昼的招式简单又致命。
刀锋袭来,陆明昼闪身躲过,同时膝盖弯曲,顶住黑衣人的腹部进行撞击,直接打掉了对方的匕首。
同时手中的菜刀抬起,狠狠砸在了对方的肩上。
黑衣人完全没有想到一个普通人也会拥有如此狠辣敏捷的身手,痛呼溢出,捂住肩膀连退了几步,眼睛闪过冷酷和残忍的凶光。
只是他还来不及做些什么,眼睛里残酷的神色被一种诡异的红色所替代,动作一滞,眼中取而代之的事一种癫狂的喜悦。
隐约间外面似乎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楼下的警笛声呜呜拉响,黑衣人赤红的双目望了陆明昼一眼,不再与陆明昼缠斗,拧开门冲向楼道之外。
陆明昼没有再追,他注视着已经是一片狼藉的地面,将菜刀放回原位,想起黑衣人方才古怪奇特的表情,若有所思。
片刻后,邵子阳领着一种警员到来,他才轻轻敲了敲门:“宝贝,开门吧。”
几乎是在打开门的一瞬间,陆明昼便被人紧紧拥住了,耳边是骆温发颤的气声。
“没事的,我身上一点伤也没有。”他一手缓缓回抱住怀中人的腰身,低着嗓音,温柔安抚。
骆温才回过神,从陆明昼怀中抬起眼睛,黑眸中写满了后怕与担忧,丝质般带有凉意的声线微哑,手指蜷缩着,扣住男人的衣角,闷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