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任务者见过如此地狱开局的副本, 一般来说,鬼怪们都是躲在暗处阴人,一旦任务者触发死亡禁律, 它们才会阴笑着收割人命。
可如今, 他们一进入“中心医院”的副本,就见到了一群面目狰狞,浑身散发着冲天怨气的鬼怪们向他们冲来, 好似与他们这群初入副本的任务者们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所有人都惊呆了, 难道这就是三星级的挑战任务吗?也太过恐怖了!
诡异们是生前深受折磨, 死后便充斥着暴虐与绝望的存在, 维持着理智本来就是一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当陆明昼夺去他们身上最为珍贵的东西,崩溃已经压过了理智, 再看见与陆明昼同属人类的任务者们, 他们彻底疯狂。
杀不掉被不可言说的妻子所庇佑的陆明昼, 难道它们还杀不掉这群人类吗?
已经失去理智的鬼怪们, 开始不顾规则的制约,眼底染上血色, 宛若一座正在移动的恐怖血潮,朝着向晨他们冲了过来。
丧失理智的鬼怪们无所畏惧, 只想着抓住活人,将他们彻底撕碎, 品尝他们的鲜血与绝望,但活人却是拼了命的想要活着。
眼睁睁看着鬼怪们如同滚动翻涌的潮水一般往他们这边扑来, 所有人毛骨悚然, 反射性地转身狂奔。
向晨原本还想挑战一下三星级的挑战任务,毕竟他已经提前知道这个任务的关底boss是个倒立行走的红衣女人, 也清楚该如何通关……可现在,眼看着一群鬼怪汹涌而来,连红衣女人的影子也没有见到,这还怎么玩?
好不容易重获新生,向晨不想死在这个诡异而古怪的副本中,深吸了一口气,他动用了本来用作保命的底牌——能够退出一次任务的三星级鬼怪物品。
看着鬼怪们已经抓住了其中一个同伴,将他轻而易举的撕碎成肉眼可见的碎块,向晨毫不犹豫选择了退出副本。而其余人,看见这一幕牙都要咬碎了。他们截杀了众多任务者,好不容易攒够东西来请向晨带他们通过任务,可向晨就这么跑了?
恨归恨,看见鬼怪们正在源源不断的涌来,他们开始拔腿奔跑。
跑在后面的黑衣人眼见鬼怪就要抓到自己,他咬咬牙,掏出自己得到的诡异物品——可以捆住目标的吊命绳,将其余几人一起绑在在原地,然后开始狂奔。
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们死了,自己就多了一分希望。
而陆明昼已经狂奔至自己的病房,锁好了房门。看着黑衣人献祭同伴,躲避着追杀,就要逃过一劫时,陆明昼皱起眉头。直至亲眼目睹发狂的鬼怪们将黑衣人撕扯成碎片,他才移开了视线。
轻轻抚摸着神龛光滑的表面,陆明昼眼底的冷意也随之消散了许多:“那些人忘记了对你的伤害,可我还是记得。看见他的痛苦,你的心里有没有快乐一点?”
仿佛在回应着他的话,神龛冰冷的外面变得灼热了几分,陆明昼唇角微挑,俊美的脸上浮现出几分笑意,有些邪气,又有些淡淡的宠溺。
天边逐渐泛起鱼肚白,充斥着怨气与暴戾的夜晚,终于在天空出现光亮之后隐匿得无影无踪。
伴随着夜色的消散,走廊地面上的血污与碎肉一齐不翼而飞,病人和身穿白衣的医护人员在走廊上穿梭行走,安心医院恢复了往日的忙碌。
陆明昼再睁眼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病房,陆景山正巧从病房外推门而入。
看着弟弟一大早就换下病服,站在窗外眺望着外面的景色,他有些无奈:“走吧,回家,中午子阳也会来老宅看你。”
盯着医院门口的向晨,陆明昼终于收回目光,眉头轻扬:“他怎么没和我说?”这实在不像邵子阳人未到通知先到的气势。
提到这,陆景山的神色有些不大自然。只是他惯会遮掩心思,皱了皱眉头,很快便神色自若:“子阳最近忙着查案子,刚知道你醒来。”
陆明昼察觉到他神情中的微妙,没有再继续追问。三两下收拾好东西,他抱起漆黑的神龛:“哥,我们走吧。”
陆景山眼神在神龛上面停留片刻,只觉得一股阴寒的气息直面扑来,衬衫布料下的肌肤也因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但眼见自己弟弟把那诡异的神龛搂紧,奉若至宝的样子,他又把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好,我帮你拿行李。”陆景山暗地里倒吸凉气,移开视线,接过陆明昼手中的提包,大步走出病房。
一出病房,离开神龛所及的范围,那股阴森的寒意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同身上的鸡皮疙瘩也很快消退。
陆景山眉间的褶皱更深,果然,那奇怪的神龛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的弟弟,怕是被什么鬼物迷住了心窍。
陆景山向来不信鬼神,然而作为陆氏集团的负责人,他的消息比普通人要灵通许多,许多被官方压制的新闻和消息,能瞒住一般人,却根本瞒不住陆景山这层次的人。
而陆景山所听到的奇闻怪事,已经开始让他的唯物主义岌岌可危。事关亲人,他更加紧张了。
没有催促还在病房中的弟弟,陆景山掏出手机,发了条讯息,直至看见对方的回复之后,眉宇间的焦急与忧虑依旧不曾消失。
病房内,陆明昼哭笑不得地望着怀中的神龛,抚摸着它冰冷的盒身:“宝贝,你吓我哥做什么?他这人看着稳重,其实很容易多想的。”
神龛依旧散发着阴冷的气息,似乎是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陆明昼没有生气,眼眸中浸染着几分无奈的笑意,他放低了语气,声音里的温柔似能掐出水来:“我上次就骂过他了,等下次你们见面,我再让他向你道歉好吗?”
神龛森森的寒意,在他柔声劝慰下,开始慢慢消逝。
而病房外刚放下手机,便听见屋内弟弟声音充满柔情蜜意,好似在哄情人一样的语气,胆寒不已。
看来弟弟是真的被鬼迷住了。
陆景山提着行李,神情愈发凝重。
***
白日里,陆氏宅院的大门响起了敲门声。
扣门的声音还未落下,站在门外的邵子阳就已被等候许久的陆景山拉了进去。
邵子阳放下自己带来的花篮和礼盒,上下打量着陆景山,见他眉宇皆是焦虑,原先轻快的神情也随之变得严肃了许多。
他向来如此,遇见正事就不会含糊。
“真出事了?”邵子阳从身上摸出一支枪,至于是什么事情,来之前他就从电话里听的一清二楚,也不必陆景山再讲一遍,只是有些怀疑罢了。
陆景山看了,眉头皱起:“就算有鬼,有枪也不起作用吧?”
邵子阳脸上闪过笑意,手枪在他的手中丝滑转动了一圈,很是自信:“这可不是你以为的枪,这是我从……”
他顿了顿,将不该说的东西含糊带过,倒不是为了隐瞒陆景山,而是这东西一说出口,就容易让陆景山也陷入危险当中。
他继续说道:“总而言之,这把枪对人没有作用,只能对鬼怪造成伤害。”
说完话,邵子阳放轻脚步,小心翼翼走上楼,顺着陆景山的指引,在陆明昼的门前停下,侧耳倾听。
房屋内很安静,没有任何声音。
邵子阳皱起眉头,抬起手,正准备敲门时,门已经被打开了。
男人英俊的脸引入眼帘,俊颜上,已经收起了一惯的浮躁气息,如今的脸上,尽是成熟与稳重。
“明昼,身体好些了吗?”在寒暄的同时,邵子阳的眼神不着痕迹往屋内探去,在看到床榻上安静放置的黑色神龛时,心头一沉。
尽管他的视线极其隐晦,但陆明昼的五感在历经昨天那堪称刺激的夜逃之后,已经提升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
窥见邵子阳的目光,他不露声色,将人请了进来,点点头:“好多了。”
邵子阳给陆景山使了个眼色,将门掩上,扫视一圈四周,看向枕头旁边的神龛,状似无意的开口:“……这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