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冬天一片漆黑, 空气中弥漫着足以冻结一切的干冷。
酒店的房间开着一盏橘色的床头灯,氤氲着几分暖意。
纯白色的双人床上,修长的手麦色手臂攥住了一段白皙劲瘦的腰身, 凸起的指节缓缓收紧。
汗水滴答落在微微凹陷的腰窝上, 麦色的肌肤与另一人的肤色形成了强烈的反差,透露出几分撩拨心弦的色气感。
被扣住腰身的青年拥有一双琥珀般透着些许冷质的狭长眼眸,此时这双眼瞳里冷淡全无, 夹杂着几丝迷乱的欲色与即将沦陷的挣扎。
他攀着另一人的脖颈, 另一只手还在推拒, 不过那只手力道很小, 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而很快这点动作也被压下。
“不行……这样很难受……”青年还在迷迷糊糊说着话,半醉半醒的季临下意识听取了对方的意见, 调整姿势。
昨晚是季临好友的订婚宴, 一群人在婚宴过后, 转场会所度过朋友最后一个单身夜, 在包厢里喝多了,季临作为对方的铁兄弟, 帮着挡了很多酒。
他是被爷爷带大的,爷爷是个老战士, 对季临家教很严,他鲜少这么放纵过, 一个放松竟然醉了大半。
季临的兄弟知道他爷爷的作风,不敢送季临回家挨骂, 便在会所找了个地安排着他睡下了。
季临睡到一半只感觉身体愈来愈燥热, 刚想掀开被子时,身边就贴上来一具冰冰凉凉的身体, 对方跟八爪鱼一样扒住季临,任是他怎么说也不放手。
凉丝丝的唇瓣磕磕巴巴落到季临的脖颈间,再是唇角,他没忍住,几分酒意携着燥意,宛若海浪般涛涛不断上涌,翻身将在自己脸上胡乱亲吻的人给压了下去。
刚开始没什么经验,季临先是有些笨拙生涩,令对方一个劲不舒服的哼哼唧唧。
那双琥珀色的眼瞳睁得溜圆,修剪良好的指甲对着他又是抓又是挠,把季临的后背挠得跟猫抓板似的,简直没法看。
青年琥珀色的眼尾上挑,张着手,眼看着又要给季临一下,咬着牙,断断续续道:“不干了,你活太烂……”
季临倒抽一口凉气,摁住这家伙还要作恶的手,额角迸出井号,他冷着脸,脸色很难看:“你见过做到一半还能撤回的吗?”反正他是不能的,季临从前是禁欲,不是想断子绝孙。
“……”青年也是男人,自然也清楚。他偏过头,闭着眼不说话,躺在床上跟条翻白肚的死鱼一样。
这难搞的家伙……!季临暗骂一声,到底是吸取经验教训,重登赛场。
猝不及防,青年湿了眼眸,死鱼软成一滩烂泥,低下头咬住季临的肩头。
他咬得狠,放开时季临的肩头都留下了一个透着血痕的印记。
季临:“……”太恶劣了这家伙!真的难搞!
季临无语住了,趁着空隙摸了下肩膀,还好没出血。
他一停下,青年额头冒着细密的汗水,脸蛋子酡红。支棱着两条大长腿开始乱折腾,随后勾住季临的小腿,稍稍用力。
季临没遇见过这么娇气的人,沉默了一瞬,开始如老黄牛犁地般勤勤恳恳。
他觉得是牛郎也没自己这么累的,第一次跟伺候祖宗一样。
如鱼得水,一切开始恰到好处。
瘫软在床上的乔佑年恍恍惚惚,就差翻白眼了。
极富侵略性的气息,更加用力的动作让他面颊上的温度仿佛正在一路灼烧了灵魂深处。
原来以前视作洪水猛兽的那档子事,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怖。至少一直纠缠在乔佑年身上梦魇般的痛苦和矛盾在这一瞬间缓和了许多。
他半阖着双眸,白皙的脸颊晕着两团绯红,身子轻飘飘的,好似化作了一滩春水,鼻尖是浓郁的荷尔蒙夹杂着两人的咸涩的汗水味。
换做平日,乔佑年早就跳起来了,死都不肯睡这张床,可现在,他瘫在床上,气都快喘不匀了,哪里还管得过来。
他张着眼,虚虚地看着撤离战场的男人,张着眼,心想,谁他妈整来的资料,说那小贱人的男人是个银样镴枪头,自己还是第一回,险些折腾死这上头了!
乔佑年体力不支,眼前的视线有些恍惚发晃,下意识追随着男人从床上起身愈发显得高大挺拓的身形。
季临察觉到了,转身看了他一眼,俯下身来,两条笔直有力的长腿杵在乔佑年跟前,扑面而来的是浓浓的荷尔蒙,有一瞬间的让乔佑年头晕目眩。
季临自认为是新世纪的好男人,再加上老爷子的耳濡目染也做不出这种提起裤子就跑的渣男行径。
今晚这回事,他的责任占了一半。
季临紧着眉头,问道:“你有男朋友吗?”
他觉得以乔佑年那个青涩和难伺候的劲头,不像是能有对象的样子。
乔佑年现在头脑跟蒙了雾似的直发晕,下意识顺着季临的话,摇摇头:“……没有。”他和男朋友已经分手了,好几次对方被他捉到出轨,还嘴硬说是应酬。
乔佑年家底子厚实,是独生子,从小被家里捧着长大的,忍了又忍,昨天亲眼撞见男朋友勾着个小年轻打啵,没忍住,给人甩了一巴掌,强忍着难过潇洒离场,还不忘给人发去了分手通知。
季临说:“我家里管的严,也是第一次,你愿意的话,我愿意负责。”
季临没谈过恋爱,但别人青春期时对着漂亮女生躁动不安时他没有任何感觉,等到了二十好几,被家里老爷子催着去相亲的时候,才隐约发觉了自己的性向。
他顿感压力巨大,老爷子不得打断他的腿,这次在兄弟的酒局上醉倒,季临又何尝不是在借酒消愁。
错了就是错了,虽然这回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过季临觉得该做的也得做。
乔佑年听了这话一愣一愣的,慢一拍反应过来后,忍不住纳罕,心说这是从哪里来的老古板,都什么时代了?同性之间睡一觉还得整负责这一套?他乔佑年又没有怀孕的功能。
难怪那小贱人嫌弃他男朋友土土的,可乔佑年又有点像是被搔到了痒处,心里头浮现点微妙的感觉。
他是干干净净的一个人,虽然心里头清楚如今零多一少,但听到自己第一次滚床单的人也是干干净净的,乔佑年内心那股子别扭舒服了许多。
但负责是万万不可能的,他们只是一夜露水情缘的关系,自己只是为了报复那个小贱人和祁瀚,是绝对不可能和对方在一起的。
乔佑年冷着脸,身上的寒气不要钱似的冒了出来,他刚想张口拒绝,却看见对方麦色的上半身抓痕乱七八糟的横横竖竖,肩头还有着一个鲜红鲜红的牙印,有些讥诮嘲讽的话语顿时哽在喉咙,半晌冒出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不用了。”
他生得唇红齿白,天然的冷白皮,眉眼斜飞入鬓,自然带有一种稍显孤高的气质。
很漂亮很俊秀的一个男人,看起来却不大好接近。
见他拒绝,季临也不勉强,真别说,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两人刚刚的床事总体上激烈又和谐,但这家伙也难伺候。
辣子菜带劲美味,却也不是不吃就会死的一道菜。
季临从地上捞起疑似自己的衣物,皱了皱眉,怎么回事,这东西不像是自己的?
他将信将疑套上衣服,紧实流畅的腹肌被衣料覆盖得严严实实,他转过头,瞧着乔佑年,眉头皱皱,没有松开。
乔佑年的视线本来流连在季临胸腹间还带着吻痕斑驳一片的腹肌上,苍白的面颊不自觉掠过一抹淡淡的红晕。
在季临看过来时,他耳根发热,却强作镇静,回望季临:“还有事吗?”
季临穿好衣服,指指乔佑年:“要不要我帮你洗个澡?”
乔佑年脸色一变,翘起的二郎腿足尖一顿,动了动身体,感觉到深处传来一阵酸涩的感觉,他抿了抿唇,俊脸陡然难看,直接拒绝了季临:“我自己来。”
他小心翼翼爬下床,刚才太激烈了,乔佑年两条腿站在毛茸茸的地毯上时,软得跟煮烂的面条一样。
感受到季临投来的目光,乔佑年咬紧牙关,若无其事地挪动步子。
没走两步,腿根都直打颤,跟踩在棉花上头一样,乔佑年跌跌撞撞的,险些一个跟头栽倒。
季临眼疾手快,把人给扶稳,眉头攥得死紧:“别勉强了。”
说着直接把乔佑年打横抱起,径直走向浴室。
男人温暖有力的手掌扶住大腿根,烫得乔佑年身体战栗,恍惚之间,又回到了不久之前,被摁住腰身一点一点侵略的时光。
一股电流从尾椎骨蹿遍全身上下每一个神经细胞,乔佑年眼瞳浮现一层水膜般的雾气,身体僵直后是一阵微不可查的痉挛。
他几乎是用了大力气才控制住自己即将展现的失态,眼睫下垂,细密卷翘的长睫连带着浅色的眼瞳颤抖不止,脸色隐隐发白,对着季临下了逐客令:“我自己可以。”
季临察觉到他的异样,没有强留下来,眉心浅浅皱成川字,开口道:“有事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