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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平公主其实不擅长安慰人,但是这次的事情比她当年嫁了个抛妻弃子的狗男人还离谱,她完全可以用她当年的离谱经历来让沉浸在黑暗过去中的倒霉沈夫人转移注意。
别担心,看她发挥。
狗男人已经被官府抓走被万衆唾骂,没有人知道沈离垢就是沈柔。
桑将军的人品枕边人最清楚,只要他们夫妻俩不在意,狗男人再跳也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活。
换句话说,如今是敌明我暗,他们不光不受影响还能想法子报仇。
只要藏的够严实,狗男人吃了闷亏也只能狗咬狗。
不过这几年朝廷严打官员以权谋私,实在气不过的话套麻袋揍他们一顿就行,这样桑将军顶多被罚个俸禄,杀人的话风险有点大,要是被查出来桑将军估计要完。
恶人有官府处置,他们套麻袋揍一顿得了,别因为无关紧要之人耽误桑将军的大好前程。
沈离垢神情恍惚,是啊,沈柔已经被害死了,现在活着的是沈离垢,石永靖柳青平于她而言都是无关紧要之人。
隐藏多年的事情一朝说开,将军不介意过去的事情,他们夫妻该怎麽过还是怎麽过。
乐平公主连连点头,“就是就是,可怜的沈柔有开封府六扇门为她报仇,和你沈离垢没有关系。”
他们踏踏实实过他们的日子,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吧。
人生短短几十年,是现在的日子不好过还是将来的日子没盼头?哪儿有那麽多时间怀念过去?
桑将军已经能在京城稳定下来,小夫妻俩正年轻,也别惦记之前那个孩子了,喜欢小孩儿就再生一个,等孩子出生保证俩人都没心思再回忆从前。
实在不放心之前那个孩子也没关系,让慈幼院找个良善的人家送养,身体健全的男娃很多人家都求着要,不用担心孩子小小年纪就衣食无着。
慈幼院那边她去打招呼,小夫妻俩就别沾手了,免得被缠上。
乐平公主性子直,在家也习惯了当家做主,劝完後直接敲定接下来怎麽做,沈夫人和桑将军都不用操心,调整好心情回家该干什麽继续干什麽。
多大点事儿,散了吧散了吧。
回家後要是心里还不舒服就再来找她,她接着讲当年陈世美抛妻弃子的糟心事儿,区区比惨她还没输过。
沈离垢:……
公主已经说到这个地步,她怎会还放不下?
另一边,狄青还在给桑博出歪主意。
报仇不只杀人一种手段,还可以让仇家生不如死。
按照当朝律法,石家村那些村老年纪大顶多口头教育几句,石永靖和柳青平免不了要挨板子,但是肯定不会是死刑。
他们当朝为官要以身作则,武将高升本就不容易,要是被文臣揪住错处麻烦就大了,所以违法乱纪的事情不能做。
不如找个文臣来帮忙。
桑博:???
什麽?
元帅说的是找个文臣来背锅是吧?
他们能和文臣玩心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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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将军觉得和文官玩心眼儿有点难,但是他对狄元帅无脑崇拜,元帅出马不行也得行。
狄青:???
见鬼的和文臣玩心眼子,元帅也不行!
他什麽时候说要找文臣背锅?他说的是找个文臣来帮忙!
柳青平没脸没皮,那就悄悄找人套他麻袋,石家村的人要面子,那就想法子把他们的所作所为宣扬出去。
不是找人去村口聊天那种宣扬,而是写成话本子戏本子让全大宋都知道京城出了个离大谱的石家村。
写话本子的人选都是现成的。
苏子安,坊间人称、咳咳、这个暂时保密,拥有多年撰写话本子戏本子的经验,一出手就是京城爆款,三个月之内毕竟传遍开封府。
开封府下面县城好些个,不只京城这一座城。
桑博听的一愣一愣的,“苏大人这麽厉害?”
“那是。”狄青与有荣焉,“你先回家安抚好你夫人,过几天休沐就去找那小子商量怎麽写。”
桑博郑重其事应道,“好!”
小夫妻俩回家慢慢平复创伤,没过几天,开封府对石家村滥用私刑的处罚也出来了。
按大宋律法规定:致人残疾者,徒三年;使人笃疾者,流三千里;谋杀人者,徒三年;已伤者,绞;已杀者斩。
民间私刑不好界定,但是开封府可以和大理寺刑部商量着给石家村的族老定刑。
当年石家村衆人的目的就是让沈柔沉河而死,这事儿从最开始就是谋杀。
不过虽然石家村的人和柳青平都觉得沈柔已死,但是沈柔毕竟没有真的被害死,所以不能按照杀人伤人来处理。
绞刑斩刑都被他们逃了过去,流放却是怎麽都逃不过去的。
石家村几位做决定的族老流放三年,看在他们年事已高的份儿上改为发配,归入本地州府劳役,也可以拿银钱来赎。
石永靖正当壮年没得从轻处置,再加上为了借种给妻子下药强迫这种肮脏事儿,不死也要流放三千里。
西北刚收回来的领土正需要劳力,大美沙州欢迎他。
石家村的人罪责明确好处理,倒是那柳青平看着罪不可赦,仔细一梳理却没怎麽违反律法。
下药之事石永靖是主谋,他顶多算个共犯,打上几板子就能放走。
沈柔被钉木板投河之事诱因是他,但是动私刑的是石家村的人,问罪的话就算能问到他身上也还是打几板子就能放走。
沈柔没死的消息要保密,官府告示只简单写了处罚,再多就没有了。
围在告示栏旁边的百姓听到石永靖被流放沙州时拍手叫好,到柳青平那里却都觉得处罚太轻,怎麽着也得给他判个流放沧州才行。
可惜他们说的不算。
京城旁边的村子没有太穷的,那些族老能轻易左右村人的生死就说明了他们在村子里地位高,地位高意味着家底丰厚,判决出来後全都选择了以钱代役。
也就是被发配的地方都在五百里内,换成八百里就连以钱代役的资格都没有。
几个族老平时在村里被村人捧着,走到哪儿都有三分面子,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就没受过这麽大的屈辱。
官府衙门惹不得,石永靖还能惹不得?
要是放在以前,他们非得把石永靖一家逐出石家村不可。
如今官府盯得紧不敢用村规,不过没关系,石永靖被判了流放沙州,石家只剩下他那不讲理的老母亲翻不出水花。
还有那柳青平,都给他们等着。
他们石家村世世代代安稳无事,怎麽让他柳青平路过一下就成了衙门口中穷凶极恶的残暴村寨?村子的名声坏了谁来赔?
桑博已经做好套柳青平麻袋的准备,但是石家村的人动手比他更快。
桑将军:好事儿啊!
套麻袋的人不是他,他看完好戏後还能去开封府再告石家村一个聚衆打人之罪,不光干干净净没犯一点事儿还能看着仇家栽跟头,再没有比这更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情了。
至于流放沙州的石永靖就更不用担心了,别忘了他的军功是哪儿打出来的。
不是要把人做掉,直接弄死太便宜他了,当然是让他在沙州干苦力干到老死。
只有衙门的处罚,还有他们另外给这些狼心狗肺的家夥准备的“大礼”。
苏景殊揉着磨出老茧的手,非常认真的说道,“虽然我也很看不惯石永靖和柳青平的所作所为,但是几位是不是忘了户部有多忙?”
他在转运司帮忙的时候忙的连上街溜达的时间都没有,户部的差事比转运司还忙。
各地都在收秋税,秋税收完还有年底的核算,他连去勾栏瓦舍看戏的时间都腾不出来,应该腾不出时间写话本子。
“这样,等过年放假再写。”苏大人建议道,“或者去戏班子找人来排戏,正常人很难想象出这麽离谱的情节,这出戏写出来必火。”
黑红也是红,能让所有观衆都破口大骂也是本事。
话说回来,白五爷想要把事情变成话本子是因为白五爷想当戏文里的大英雄,狄元帅和桑将军怎麽也这麽积极?
都想当大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