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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
出医院时,雨已经小下来了,天差不多全黑了,车灯的光线在细雨里穿梭着,我提着已经空了的保温桶,在等车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就只能呆呆地望着那些被修剪过枝叶的行道树看。
我一直希望我爸爸能知道我很需要他,这些年他对我都不上心,以至于我有时候想,要是我不是他的儿子,而且是他的学生,或许能得到他更多的关注和爱。
我相信我爸爱他的学生,毕竟在他带回来的和学生的毕业合照里,他都笑得很开心。我和他没有合照,他在家里也总是在教训我。
但他让我吃饱穿暖,该满足的都满足我了,我还能贪心地要求更多吗?以前季匀一家出去旅游,我有点羡慕,可我知道在我家里,家庭旅游是不可能的。
第一次正式出去玩,还是季温带我去住民宿的那次。
因为下雨,旁边也没什么人,我悄悄地挪了挪脚,在季温扭头来看我时,我站到了他面前,抱住了他的背,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前。
季温哥的衣服上沾了点飘过来的雨水,但贴上去还是暖烘烘的,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小召,"他没撑伞的那只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像安抚小狗一样安抚着我,"你爸爸应该为你骄傲,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我说:"我不用他为我骄傲了。"
空气很潮湿,但我眼眶里却干干的,我想到很多让我委屈的事,可什么也说不出口,因为以往我都觉得糟糕的情绪最好是自我消化,才不会给别人带来麻烦。
幸运的是我以前有两个发小替我打抱不平,后来有陆筠在学校陪我帮我交朋友,还有季温给我建议和听我的心事。
没有他们,我大概会在巷子里孤单又安静地死掉吧。
我是被风无意间刮进巷子下水道的草种子,谁都没有期望我长大,我也不用承担什么太重的责任。这里有淤泥有雨水,有偶尔照进来的阳光,虽然缺少一些养分,但我还是活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