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白!”
手机听筒里传出的女声带着十足十的怒气, 时不时还伴随着几声汽车的鸣笛声:“你知道我顶着大太阳等你多久了吗?!”
舒白弯腰埋在洗漱台前,胡乱往脸上拍了几下水:“对不起嘛, 昨天在考虑填报志愿的事情,很晚才睡,然后我睡前又忘记定早上的闹钟了……”
“那你考虑好填报哪所学校了吗?”
舒白将脸上的水擦干:“想好了。”
“你会和季衡上同一所学校吗?”
舒白拿着手机回到房间,将手机丢在床上,自己则是打开衣柜找一会出门要穿的衣服,听到问话后,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
“应该会吧。”
“真好,上了大学你们两个还能在同一所学校,可以和高中一样天天见面,不像我……”电话里, 刘思语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化不开的失落和艳羡。
舒白穿衣服的动作一顿, 她迅速将衣服穿好,把手机举到耳边:“这有什t么好羡慕的, 我们以后只是不在一所学校, 又不是不在同一座城市了,隔得这么近, 你随时来找我玩不就行了。”
“真的吗?”
舒白失笑:“你来找我, 我还能躲着不见你吗?”
“真的!那我每周都要来找你玩!”
“好。”
闲聊的功夫, 舒白终于换好了衣服, 她拿上包匆匆出门。
“今天天挺热的,你去附近的奶茶店里坐着等我吧, 我刚在小程序上点了两杯奶茶, 你一杯我一杯。”
“切,你知道我想喝什么嘛就给我点。”
“大姐, 你的口味我闭着眼睛都能点出来好吧。”
“嘻嘻,那就先挂了,我去店里坐着等你。”
……
盛夏酷暑的太阳像是要把人360度无死角烤熟一样,舒白下了网约车,眯着眼小跑着穿行在商业街来往的人流中。
到了地方,却发现两人约好碰面的奶茶店却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让一下好吗?麻烦让一下。”
虽然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但舒白在外围找了一圈,没找见刘思语的身影,便削尖了脑袋拼命往奶茶店门口挤。
“哎哟,小姑娘别挤啦,里面出人命了。”有个大婶拉住舒白,“刚才有个疯子,发疯了冲进去砍人,砍死了好几个咧,里面全是血,你们小姑娘家家的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
“哎,真是造孽哟,砍得好像都是些小姑娘吧,上来就往人身上捅,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砍人的那个精神好像有问题吧,刚才被保安按在地上的时候,我看他眼神都不太对劲呢。”
“要我说,真有精神病,砍人会专门挑没力气的女生砍吗?别TM伤了人,犯了事,都往精神病身上推啊!那以后你是精神病,我也是精神病,大家都拿着把菜刀在街上乱转,谁还敢出门啊?”
……
旁边人的说话声接连落进舒白耳里,舒白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刘思语呢,事发的时候她在不在店里,有没有跑掉?
她慌忙掏出手机,拨通刘思语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
嗡。
舒白脑中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嗡鸣,她被看热闹的人群推搡着,前进后退都由不得自己,像是在巨浪中漂浮无依的浮萍,唯一能紧紧抓住的就只有手里的手机。
但手机听筒里传出的无机质电子女声却像是一把锋利的锯齿,一下,一下,在她紧绷的理智上来回拉扯。
暑气炙热,淹没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舒白能清晰地感觉到身边人被汗水打湿的衣裳,以及手臂和手臂相贴时,散发出的潮湿黏腻的热气。
但她全身上下却好似落进了冰窖一般,连头发丝都结上了一层厚厚的冰。
电话因为长时间无人接通而自动挂断,而舒白依旧保持着打电话的姿势。
“让,让,让我进去……”
“我的,朋友,在里面……”
“我的朋友,还在里面……”
舒白嘴里不停地喃喃着,视线也失去了焦距,她拼命想推开面前挡着的人,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
在人群中被来回推搡了好半天后,终于,有人被挤得不耐烦,用力推了舒白一把,她跌跌撞撞地冲出人群,差点栽到地上。
奶茶店里的桌子椅子七零八落地倒着,血,好多的血,混合着流淌了一地的乳白色奶茶,散发出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腻的血腥味。
舒白扶着门,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不会的,不会的,刘思语不会有事的。
哭声、呻吟声、人群里无休无止的讨论声逐渐远离,耳边只剩下自己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舒白没有走进店内,她不相信刘思语会出事,亦或是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