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衡笑着揉了揉她的发顶:“先去吃早饭吧。”
上课时间,食堂里还算冷清,二人找了一处靠角落的位子坐下。
因为舒白的手有伤,季衡便让舒白坐在位置上等着,他去买了两盒牛奶,两屉包子回来。
牛奶插上吸管放到舒白面前,低头就能碰到的地方,包子则是用筷子插|上,再递给舒白。
其实季衡私心是想喂的,不过舒白肯定不会答应就是了。
舒白接过包子,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
“你说,如果害我们的那个人是林景鹏,他在学校里会是做什么工作的?”舒白举着包子,非常认真地问季衡,“能够监测我们的行踪,对办公楼的电路下手,在老综合楼和档案馆里放火。”
“对了,还能接触我们的学生资料。”
“老师?还是管理人员?”
季衡抿唇,认真地想了想舒白的话:“不一定非要是老师和管理人员,清洁工,保安,食堂的工作人员,只要有心有门路,都可以接触到学生的一些基本资料。”
“而且如果林景鹏想要隐藏自己,大概率不会选每天都抛头露面,和无数学生打交道的老师,这样暴露身份的风险很大,他做后勤人员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对。”舒白若有所思地点头。
二人讨论了许久,虽然只讨论出了一个大致的方向,但是有一点二人基本可以确定,那就是林景鹏肯定不会用自己的本名在学校里工作。
他改了名字,换了身份,重新回到学校,目的是为了躲避崔冉的鬼魂,又或者是为了隐藏当年的真相。
吃完早饭,季衡将舒白送到宿舍楼下。
“先回去好好地睡一觉吧,”季衡垂眸看着舒白憔悴苍白的脸色,“有什么事都等休息好了之后再说。”
“好。”
舒白转身正要离开,季衡突然又开口叫住她:“舒白。”
“嗯?”
“睡醒了给我发消息,我来接你吃饭。”
似乎是怕舒白又找借口推拒,季衡一字一顿地强调:“无论什么时候发,我都会立刻回你。”
舒白张了张嘴,抬头望着季衡。
随着横亘在他们之间两年的高墙坍塌,他们之间似乎生出了一种无形的默契,无需用言语表明,只需要一个眼神,便形成了某种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的联结。
是在两年前,或者更早,通过无数次“不经意”地眼神碰撞,他的偏爱,她的有恃无恐,在他们心里被认定,无法更改、一定会实现的结果。因为迟了两年,多出了两年的遗憾,却让彼此更加珍惜现在。
好在,现在也不晚。
“好。”
-
男生宿舍,320寝室内,全学文正万分焦躁地跺着腿。
他在微信里的狂轰滥炸季衡全都视而不见。
问舒白的伤严不严重,不回。
问舒白还像之前那样不搭理他,不回。
问季衡又表白了吗,“不爱搭理人”的季大少爷终于纡尊降贵地回了他一句:不需要。
……
不需要?什么意思?什么叫不需要?不需要什么?!
然而,“不爱搭理人”的季大少爷发完那句话后就彻底不理他了。
正抓心挠肝地时候,季衡回来了。
全学文像个操|碎了心的老父亲一般,一个箭步冲上去,就差把眼珠子抠出来粘季衡身上了:“怎么样?”
季衡装作听不懂:“什么怎么样?”
全学文一口老血堵在心口:“你和舒白!你和舒白相处的怎么样!她搭理你吗?”
但季衡似乎打定了主意装傻:“你怎么不先问问舒白手上的伤怎么样?人家可是砸了投票箱救了咱们班上的全部人呢。”
全学文一口老血天女散花一样喷出来。
“……好吧,舒白手上的伤还好吗?”
“还好,我已经帮她消完毒,也包扎好了,只是最近两天伤口没愈合,不能碰水。”
……
全学文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下一秒就要冲破天灵盖了,他为了好友的感情状况都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这人居然还能在这里无比真挚地和他讨论舒白手上的伤?
!!!等等!
不对!!!
全学文盯着季衡的脸看了几秒,确定。
他现在的心情很好,非常的好,特别的好!
是从大一初见到现在,从未有过的阳光明媚。
全学文嘿嘿笑了两声,重重锤了一下季衡的肩膀:“恭喜你啊,终于得偿所愿,追到自己女神了。”
“你可得好好感谢兄弟我的助攻啊,要不是我之前跟舒白绘声绘色地描绘出你在教室外面发狂的样子,她说不定还不能被感动,这么快接受你呢。”
季衡收起了嘴角那抹笑,拿起桌上的水杯去接水:“和你没有关系。”
全学文冷哼:“不是因为我还能是因为谁?鬼吗?”
季衡停下接水的动作,回头看全学文,眼神意味深长。
这人成天满嘴跑火车,没想到居然还有被他给蒙对答案的一天。
全学文读不懂季衡眼中的深意,只一个劲地叮嘱季衡记得请他这个“月老”吃饭。
季衡端着水杯回到桌边坐下,也不跟全学文扯那些有的没的了,将自己和舒白的推测说了出来。
全学文咂舌,他他他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林景鹏的成绩不是很好吗,他竟然也甘愿在学校里当个后勤什么的t,默默无闻地过日子?”
刚烧好的水很烫,季衡吹散水面上的那层雾气,语气严肃:“应该是被逼无奈。”
“当年和崔冉那件事有关的人,很多都已经死了,只有林景鹏还活着,并且好好地毕业了,他肯定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出国留学说不定是一个幌子。”
“幌子?”
“对,用来欺骗所有人,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出国留学了的幌子,这样他才能更好地隐藏自己的身份。”
全学文恍然大悟:“这样啊,行!那我们之后可以去找找,学校里哪些后勤人员是在和林景鹏毕业时间相近的时间点来学校任职的。”
“嗯。”季衡点头。
“对了!”
说着说着,全学文又想起来一件事。
“我回来之后想了半天想不通,就只是好奇哈,没有别的意思。你说——”
“第四轮投票投红球的两个人,到底会是谁啊?”
季衡优哉游哉喝水的动作一顿。
全学文继续头脑风暴,煞有其事地跟他分析道:“我刚才仔细地推理了一下,我觉得,第一轮投红球的人,有可能真不是舒白。”
“看她最后那不要命往108教室里冲的劲,我感觉就算她是红方阵营的人,她也会投蓝球保住班上的大部分同学的。”
季衡半眯起眼,觉得自己以前似乎从未看明白过全学文,这人的第六感简直恐怖到令人发指。
“那就说明,在前三轮投票队伍里,始终都有一个红方阵营的人,那么,问题来了。”
“第二个投红球的人,会是谁?”
“啧,”全学文抚着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须,表情纠结,“可是我觉得你和何浩洋都不像红方阵营的人,难不成,前三轮投票队伍里混进了两个红方阵营的人?!”
“谁?徐雨彤?吴秋素?陆茉?还是李乐?”
季衡:……他还是看错全学文了。
全学文想这个问题想的抓心挠肝的,一双眼睛望着季衡不停地眨巴,等他开口和自己一起推理。
然后他就看见季衡转头默默放下水杯,回过头来看他时,眼神格外复杂,有愧疚,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怜悯……
全学文眼中闪烁着的求知欲的光,一点一点地暗下。
“对不起,有一颗红球,是我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