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正文完结(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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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不紧不慢地开口,声音和舒白在八年前的回忆里听到的完全不一样,可说出来的话却让舒白瞬间汗毛倒竖。

“我很好奇,你们到底是从哪听说崔冉的事情的?网上和崔冉有关的新闻都被删了,学校的论坛和贴吧也无法搜索和崔冉相关的信息,你们、到底、是从哪里知道当年那些事情的?”

“我也很好奇,我之前都做到那个地步了,你们为什么始终不愿意放弃调查当年的事情。”

男人开始缓步向舒白靠近,他一只手背在背后,舒白看到寒光从他手边一闪而过。

“你认识崔冉吗?她是你什么人?”

舒白一边后退,一边回答男人的问话,试图不激怒他:“我不认识崔冉。”

男人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不认识?”

“你不认识她,为什么连命都可以不要,就是要帮她查清楚真相?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崔冉也已经死了,你们现在把八年前的事情翻出来澄清有什么用呢?崔冉能复活吗?”

“还是说,你们闲着没事干,正义心爆棚,就想当英雄?那篇PDF我看到了,写的挺好的,清晰明了,是你写的?”

男人看待舒白就像是看待笼中之物一般,并不急着抓到她或是伤害她,反而是略显悠闲地和舒白聊起了天。

“那部手机,你是在天台找到的吧,崔冉那个贱女人,死了都不安生,我就知道她会把手机藏在天台,这是笃定了我不敢上天台去找啊。”

“可是,”男人话语一顿,嘴角的笑容收起,“你又是怎么知道去天台上找证据的?”

舒白此刻已经退到走廊尽头,她余光瞄了一眼左手边幽深的长廊,在脑中规划起自己的逃跑路线,另一边,她还得分心稳住男人的情绪。

“托梦,崔冉在梦里告诉我的。”

“托梦?”男人像是听到了笑话,“你是说,崔冉是在梦里告诉你她很冤枉,求你帮她查清楚真相的?”

男人的语气突然急转直下:“可是她已经死了。”

“你帮一个死人讨公道有什么用,事情都过去那么久,大家都忘了,你为什么要把它又翻出来呢?活着的人才更应该好好地活下去不是吗?”

舒白见状心里暗道不好,她毫不犹豫地朝着另一条走廊跑去。

身后传来脚踩过碎石发出的窸窸窣窣声。

林景鹏追过来了。

“季衡,保安就是林景鹏!他有刀!”

舒白不确定季衡现在在哪,只高声呼喊提醒他,还有楼下的女生,让他们赶快躲起来,以免撞见此刻理t智全无、杀红了眼的林景鹏。

大意了,陈悦的失踪说不定和林景鹏有关,他们不该这么草率地进楼搜索的。

舒白跑上楼梯,林景鹏举着刀紧随其后。

寒气从身后迅速逼近,舒白不敢回头,更不敢停下来。

“咚!”

舒白刚跑到四楼到五楼的楼梯转角,一个半人高的柜子擦过她的头顶,砸向她身后紧追不舍的人,身后传来类似于金属落地的清脆响声,而季衡则是站在楼梯的尽头朝她伸着手。

舒白三步并做两步跨上台阶,握住季衡的手,两人径直往天台跑。

季衡刚才的那一砸拖住了林景鹏的脚步,也给了舒白喘口气的间隙,但是也仅仅只是能喘口气而已。

林景鹏茍延残喘地在学校里藏了这么多年,现在事情被重新翻出来,局势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他在这所学校待不下去了,警察很快就会查到他的头上。

而他曾经引以为傲的家世背景,他曾经不屑一顾地对崔冉说,“你大可以把这部手机交出去,但是我敢保证,不出两个小时,这部手机就会回到我的手上”的底气,他的保护伞,早就在这八年间落寞。

他什么都没有了,成绩,光芒万丈的人生,富裕的生活,什么都没有了。

都是因为崔冉!

要不是崔冉那个贱人,他不会落到现在这般田地。

林景鹏抱着和舒白他们鱼死网破的想法,已经不再惧怕崔冉的鬼魂了。

天台的门只能从内部上锁,从外面是无法锁上的,因此,舒白和季衡跑上天台不久,林景鹏就拎着一把刀出现在了天台的门口。

季衡立刻将舒白护在身后。

他刚才听到舒白的喊声时,所在的教室正好有个半人高的柜子,但除此之外,周围再没有什么可供他防身的工具,两个人赤手空拳地对上拿着一把长刀的林景鹏,毫无胜算。

林景鹏双眼猩红,理智全无:“崔冉该死,你们也该死!要不是你们非要把当年的事情翻出来,我本来可以在学校里好好待着的!”

“为什么?为什么我都这样了,崔冉还是不放过我,你们还是不放过我!那你们就跟我一起死吧!”

他举着刀朝两人冲过来。

季衡抱着舒白往旁边一躲,将将避过锋利的刀刃。

林景鹏扑了个空,他稳住身型,嘶吼一声,举着刀又朝两人冲过来,誓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刀刃即将从季衡头顶落下,他歪头躲开的同时抬脚踹向林景鹏下身,刀刃偏离,从他的衣袖擦过。

幸好现在是冬天穿的多,季衡的衣袖被削掉一块,但人没有受伤。

舒白皱眉看着发狂的林景鹏。

她和季衡的处境太被动了,没有称手的可以用来抵挡的武器,只能不停地闪躲,要是一不小心撞到护栏,维持不了身体平衡的话……

季衡正专注应付林景鹏时,忽然感觉自己的衣摆被轻轻扯了扯,他微微侧头,便听舒白在自己耳边道:“把他往护栏那边引。”

林景鹏现在一心求死,每一次挥刀都像是用尽全身力气,表情狰狞,他的脚步也随之变得踉跄。

他又一次跌倒在地,手里的刀砍在地上,发出尖锐声响。

季衡分心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护栏。

老综合楼修建得早,护栏修得不高,对于季衡这种高个子的人来说,还不到他的大腿,如果撞到护栏维持不了身体平衡的话,是很容易翻下去的。

思索间,季衡护着舒白迅速朝护栏退去。

而林景鹏杀红了眼,此刻眼中只看得到季衡和舒白二人,他举着刀,嘶吼着朝二人冲来。

季衡没有闪躲,默默在心里计算着距离。

可就在林景鹏离季衡不到两米的时候,他的脚步倏地顿住。

他眸光涣散,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视线居然越过季衡和舒白,看向他们身后。

“崔冉?”

“你不是死了吗?”

舒白闻言眉头狠狠一跳,转头看向身后,而她身后空无一人。

林景鹏却似疯魔了一般,盯着虚空处开始大笑,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

“你来找我干什么?你活该!你自作自受!”

“你如果一开始就接受学校的退学处分,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不去调查,我后面也不会再找人去整你,我其实真的不想把事情闹那么大的。”

“可你偏偏要去肖想那些不属于你的东西,这是你应得的!”

林景鹏似乎看不到站在他面前的舒白和季衡了,脚步踉踉跄跄地朝天台边缘走去。

“李志刚也该死,他收了我那么多钱,结果到最后又反悔了,说他老婆知道了你和他的事要跟他离婚,还要他净身出户,他女儿也不愿意再跟着他。”

“真是搞笑,当初答应我做局引你上钩的时候,他就该想到会是这个下场的,临到头了又反悔,还想反咬我一口,他也该死!”

“哈哈哈哈,死了,都死了,你们全都去死!”

“你那么厉害,还偷到了我的手机,可那又有什么用呢,你最后还不是跳楼自|杀了。你永远都会被困在学校里,做个无法投胎转世的孤魂野鬼!”

林景鹏站在护栏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身影在风中摇摇欲坠。

有好几次,舒白都以为林景鹏会掉下去,但他只是晃了晃,依旧在天台边缘站得稳稳当当的。

舒白明白过来,崔冉并不想他死,死是真正的解脱,而活着去面对他之后一片黑暗的人生,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校园上空突然响起急促的警笛声,舒白和季衡对视一眼,不再去管疯疯癫癫的林景鹏,而是离开天台,去到楼下。

他们没有在楼里遇到之前一起进来的女生,走出老综合楼大门,发现那女生正扶着一身狼狈的陈悦在荷花池边坐下。

陈悦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东一块西一块粘的全是污泥,整个人看上去像是在泥里滚了好几圈的样子。

女生见到舒白和季衡从楼里走出来,赶忙朝他们招了招手。

“找到了找到了,我在一楼厕所里找到她的,她当时手和脚都被绑着,嘴巴也被堵住,我就立刻报警然后把她带出来了。”

陈悦半死不活地靠在石栏上,看到舒白也只是勉强掀了一下眼皮。

等到警察来了之后,舒白告诉他们林景鹏在天台,不出几分钟,林景鹏便发狂地大笑着,被警察押上了车。

舒白和季衡算证人,也得先跟去警局做笔录。

到了警局,舒白总算知道了陈悦失踪的来龙去脉。

昨天她也看到了那篇PDF,心里头好奇,便又想着去老综合楼附近溜达溜达,好死不死,恰巧被林景鹏撞上。

而那时的林景鹏也是因为舒白他们发的那篇PDF而变得杯弓蛇影,看谁都像是来老综合楼调查当年事情的,便偷摸跟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从后将陈悦打晕,捆粽子一样捆了后关进一楼厕所。

林景鹏本来是想找个时机把陈悦偷偷运出学校再处理的,可谁知早上出了舒白他们班“集体探险”那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硬生生地错失了时机,这才让舒白他们找到了被关在厕所里的陈悦。

舒白有些无语,又有些头疼地看着陈悦。

她之前的那些警告陈悦是一点也没听进去,还敢自己一个人来老综合楼附近乱逛,幸好早上同学们回来拖住了林景鹏的脚步,不然他们现在只有去给陈悦收尸的份。

在警局做完笔录出来,舒白和季衡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医院。

同学们大多都醒了,一个个无精打采地躺在床上,乖乖输液。

经过一系列检查之后,确定了同学们既无外伤,也无内伤,就是单纯的——营养不良。陈海峰付波那些第一节课便消失了的人,过去一两个月都处在昏迷状态里,如今只是被确诊一个营养不良,真的是谢天谢地了。

同学们醒来之后没有忘记之前发生的事情,只是好奇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里躺着,吴秋素他们便将课程结束还有同学们突然出现在老综合楼里的事情说了出来,众人心中顿生劫后余生的庆幸。

舒白和季衡赶到医院后不久,全学文和何浩洋不知道从哪里借t来了一个推车,推着有半个人高的吃的喝的走进急诊室。

舒白闻到了烤串的香味。

“今天条件有限,但是必须庆祝一下,”全学文一边分吃的,一边说,“躺着的喝粥,站着的喝酒撸串,咱们今晚不醉不归!”

舒白平时不怎么喝酒,但是今天她却没说任何话,从全学文手中接过一听啤酒,拉开拉环。

“刺啦。”

她视线一一扫过病床上的同学们,最后停留在方曼的脸上,冲她举起手里的啤酒。

“好久不见。”

方曼醒来之后哭了许久,两只眼睛肿得跟灯泡似的,现在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但她听到舒白的话,眼眶还是立刻就红了:“好久不见。”

病房里的气氛有些悲伤,全学文仰头喝了一大口酒,豪气万丈地开口:“庆祝我们大家都没死,都还好好地活着,干杯!”

……

“干杯!”

吃饱喝足,方曼他们留在医院输液,舒白一行人则是返回学校,大家奔波一天都累得不行,现在只要在他们面前摆一张床,能立马倒头就睡。

舒白经过宿管阿姨的房间时,脚步突然停下。

吴秋素她们也跟着停下来,疑惑地看着她:“怎么了?”

舒白:“等我一下。”

她走到宿管阿姨房间那扇窗户前,敲了敲。

“阿姨,我来借一下杂物间的钥匙。”

宿管阿姨惊讶地看她:“这么晚了你去杂物间干什么,不是说了那地方不能随便进嘛。去去去,这么晚了,赶紧回寝室睡觉去。”

舒白定定地看着宿管阿姨:“我有东西落在里面了,拿了就出来。”

宿管阿姨不耐烦地摆手:“每次都说有东西落在里面了,哪有那么多东西能给你们丢的,别没事找事,赶紧回去。”

舒白不走,就站在窗户前,跟宿管阿姨熬,吴秋素眨巴眨巴眼,想起了什么,也走到舒白旁边,和她一起熬。

宿管阿姨:“……”

舒白:“阿姨,杂物间里没有脏东西,不会有事的。”

最终,宿管阿姨架不住七双眼睛同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无奈把钥匙给了舒白,不忘提醒一句:“用完了赶紧还回来。”

舒白:“好。”

推开杂物间的门,里头黑漆漆的,似乎周围所有的光都无法照进这间狭窄逼仄的屋子。

但舒白她们的心情却并不像之前那样害怕了。

崔冉其实一直都没想过要伤害他们,她也不过是拼尽全力,想给自己一个解脱罢了。

舒白绕到门背后,盯着门上的那几张符纸看了会儿,然后,毫不犹豫地撕下。

当符纸被撕下的那一刻,在场所有人的耳边都响起了一声很轻很轻,虚无缥缈的谢谢。

门上贴的符纸根本不是用来辟邪的,而是将崔冉的灵魂镇在学校,永远无法离开的符纸。

符纸在舒白手心被揉皱,当一阵微风拂过舒白耳畔时,她闭上眼,默默在心里说了一句,

再见。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