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有点看不懂中原中也和信玄的关系了。

他对横滨的“三刻构想”早有耳闻，知道黑手党、侦探社和异能特务科三足鼎立，三者之间虽然并不敌对，但也绝不是盟友。

但中原中也却和信玄私交甚密，不仅允许他来家中借住，甚至可以随意翻阅他的资料。

虎杖悠仁心事重重，信玄则在思考该如何向禅院真希说明情况，他同样魂不守舍，盯着窗外的雪景发呆。

这时，厨房传来关闭油烟机的声音。

中原中也从厨房中走出来，三个餐盘像飞碟一样，漂浮在他身边。

虎杖悠仁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漂浮的餐盘，像麻瓜误入霍格沃茨。

信玄对此见怪不怪，和“羊”成员一起生活的时候，他还曾亲眼目睹中原中也用重力操纵将二十个盘子浮起来、在空中飞来飞去的场景。

在中原中也的控制下，被异能光笼罩的餐盘平稳地落在桌面上。

中原中也做了煎蛋、培根和烤面包，他又碰了一下放在旁边的一升装牛奶盒，倒出三杯牛奶。

信玄发现中原中也已经换上了衬衫，头发也梳得非常整齐，在后脑处扎成一个小辫子。

“今天是周六吧，还要工作吗？”

“我今年负责和非洲的珠宝贸易，周末很忙，没有固定的休假。”

不知为何，中原中也说话的时候，一直局促不安地盯着餐桌，不敢正视信玄。

他为什么心虚？

信玄歪着脑袋思索半晌，很快猜到了原因。

中原中也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也记得他亲自打开门锁，邀请信玄走进那间布置成擂钵街旧屋的客房。

信玄端详着中原中也忐忑的神色，颇有兴趣地坐直身体。

逗中原中也，是件非常有意思的事。

信玄慢条斯理地问：“中也，你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中原中也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啊啊……我是那种喝酒后还能记住所有事的类型。”

“真的吗？”信玄顿了顿，故意笑着说，“竟然还能记住啊，你当时醉得走路都困难了——虽然只喝了三杯红酒。”

中原中也脸色顿时涨红了，小声反驳：“我没喝醉，只是有点头晕。”

“原来是这样……”

信玄说着，目光移向主卧隔壁的房间，又问：“你一定记得那个房间吧？”

信玄戳到了痛处，中原中也磕磕巴巴地“嗯”了半晌，才挤出一句：“记得。”

“那个房间……布置真特别呢。”

信玄故意拖长了语调。

中原中也的脸快红得滴血了，但他又不擅长转移话题，只能窘迫地低下头，安静地喝牛奶。

信玄不再逗他，强忍着笑意，默默低下头吃煎培根了。

二人闲聊时，虎杖悠仁正坐在餐桌另一端，默不作声地吃饭。

他目睹了全程，视线在信玄和中原中也之间来回移动。

他们的互动模式，让虎杖悠仁更加困惑了，中原中也身为令人畏惧的黑手党干部，却明显处于下风。

虎杖悠仁问道：“中原先生，你是黑手党吧。”

中原中也此前一直局促地盯着桌面，听到他的提问，脸颊的红晕才渐渐褪下去，故作沉稳地咳嗽一声。

“对。信玄和你说过了？”

“没错，是信玄先生告诉我的。”虎杖悠仁若有所思，“原来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是盟友啊……”

“哈？开什么玩笑！我们不是盟友，平时没有任何联系。”

中原中也皱起眉，否认了他的猜测。

虎杖悠仁这才抛出真实的疑问：“可是，你和信玄先生似乎关系很好。”

“与所属组织无关，是我和首——”中原中也想起信玄曾嘱咐他保密，立即改了口，“我和信玄私交不错。”

“你们认识很久了？”

中原中也不擅长撒谎，嘟嘟囔囔地说：“有……有几个月了吧，大概。”

虎杖悠仁察言观色，意识到中原中也似乎在隐瞒什么秘密——至少他和信玄相遇的时间，绝对不止几个月。

信玄看着虎杖悠仁怀疑的眼神，知道他已经摸到了真相的边缘，头脑飞速运转，思考着该如何转移话题。

餐厅内一时陷入寂静，只有叉子和餐盘碰撞的脆响。

这时，信玄放在沙发上的手机传来蜂鸣声，有人在拨打他的电话。

“我帮你拿。”

信玄起身前，虎杖悠仁已先一步跑向客厅，取回信玄的手机。

信玄查看来电显示。

没有备注，一串孤零零的号码。

信玄心里一惊，像有蝴蝶在胸腔里飞翔，翅膀轻微地碰到他的心脏。

是五条悟吗？

他匆匆说了一句“我接电话”，就快步朝阳台走去。

确认虎杖悠仁和中原中也听不见后，信玄才摁下接通键：“——他们把手机还给你了？”

“……‘他们’是谁？”

对面传来夏油杰的嗓音。

信玄感觉心脏跳动的速度缓慢下来，他有气无力地说：“啊……没什么，我忘了备注，以为是其他人的电话。你找我有事吗？”

夏油杰陷入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他才不经意般，蜻蜓点水地问：“老师，你不在家？”

信玄顿时警觉起来：“你去侦探社了？”

“不是。”夏油杰无奈又遗憾地回答，“我今天不得不和捐了大量钱款的教徒面谈，所以让米格尔住在侦探社对面的酒店里，将你们的动向报告给我。”

夏油杰的语气，如同“面包总是涂黄油的那一面落地”般理所当然。

信玄：“……”

“这是监视，小杰。”

“我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夏油杰理直气壮，“我让情报人员调查了红头发小矮子的身份，他是黑手党吧，而且地位不低——是干部？”

信玄担心他和黑手党交恶，制止道：“不要再查了，你会引起森鸥外注意的。”

“知道了。”夏油杰答应。

他乖巧了不到三秒，又用不容置喙的语气逼问道：“老师，你在哪里？”

……今天非得死一个是吧。

信玄回过头，扫了一眼坐在餐桌旁的中原中也和虎杖悠仁，面不改色地撒谎：“酒店。”

对面又一次陷入寂静。

这就是电话交流的缺点——信玄看不到夏油杰的表情，无法通过他细微的神态变化，猜测他是否相信了自己的谎言。

就在他胆战心惊、怀疑对方察觉的时候，对面响起了夏油杰慢悠悠的嗓音。

他语气带着笑意：“是这样吗？”

“没错，就是这样。”

夏油杰还要和教徒面谈，主动和他说了再见。

如释重负地挂断电话后，信玄顺便看了眼通知中心，发现昨晚宫泽贤治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吃饱才有力气工作：信玄，我把半箱柿子放在你办公桌上了，明天记得来拿哦~]

信玄返回餐厅，将手机递给虎杖悠仁，说：“贤治君送了半箱柿子，我吃不完，分你一半。”

虎杖悠仁仔细查看他和宫泽贤治的聊天记录，问：“等一下要回侦探社吗？”

“嗯。”信玄点点头。

中原中也已经吃完早饭，正在将餐具放进洗碗机里，他听见信玄和虎杖悠仁的对话，探出头：“我刚好要上班，可以送你去侦探社。”

“你会迟到吧。”

中原中也匆忙地看了看挂钟：“还有半小时，应该足够了。”

他摇摇头：“不用麻烦你了，我们可以自己去。”

中原中也望着窗外的漫天飞雪，不赞成地说：“还在下雪哦，外面很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