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外的走廊阴冷又潮湿,至少间隔十米,才能看见一盏暗黄的灯。
信玄扶着岩壁前行,当他走到长廊中央时,黑暗中传来了一串沉重的脚步声,顺着石壁传进信玄耳中。
他还听见一个嗓音粗哑的人说:“加茂,去吃拉面吗?”
“加茂?哪个加茂?”另一个人开口了,他的声线比较年轻,用诙谐的语气说道,“这里有四个加茂,你在喊谁呢?”
他们哄堂大笑,声音震得地面都在发颤。
信玄无声地叹了口气。
今天运气不太好,看守们没有及时下班,导致他不得不和一群咒术师狭路相逢。
那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信玄粗略数了一下,确认対面有八或九名咒术师,每人都佩戴着沉重的金属武器。
为了不让他们发现自己持有特级咒具,信玄将天逆鉾收回刀鞘,放进背包中。
他站在漆黑的走廊中央,等待咒术师现身。
半分钟后,信玄终于借着昏黄的灯光,看清了対面的八名咒术师。
他们身穿鼠灰色和服,又披一件颜色更深的灰斗篷,看起来像明治时代的浪人,所有人腰间都佩有咒具。
关押五条悟的地下监牢,可以说是日本最安全的地区,自建立以来,没有一名囚犯成功越狱。
正因如此,负责看守监区的咒术师非常缺乏警惕心,他们还在轻松地闲聊,丝毫没意识到已经陷入危机了。
信玄被茶色镜片影响了视线,他将墨镜拉到鼻尖,躲在暗处,偷偷观察那群咒术师。
这些人的腰带上,都绣着各自的家纹。
信玄仔细一看,发现八个人中,有一半来自加茂家;至于另一半,则来自近百年才发迹、历史不如御三家悠久,但也十分著名的术师世家。
信玄望向为首的男子,才发现此人头戴尖顶帽、斗篷上别着金色胸针,是和他见过两次的熟人。
他惊讶地说:“怎么又是你?”
咒术师们毫无防备,被这声失礼的问候吓得后退几步,面如菜色地四处张望。
“是谁?”
只有一名青年反应稍快,迅速抽出鞭状的细长咒具,拦在身前:“在那边——石壁后有人!出来!”
信玄不紧不慢地走到灯光下,朝他们挥了挥手:“下午好。”
戴尖顶帽的咒术师认出了信玄,他想到之前的回忆,痛苦地皱起脸。
“怎么又是你?”
另一名咒术师闻言,慌乱地问:“藤原先生,您认识他?这家伙是诅咒师吗?”
藤原苦不堪言,嗫嚅了半晌才回答:“不,他是异能者。”
这句话引起了轩然大波,咒术师们惊恐地瞪着信玄,相继抽出腰间的咒具。
他们的武器由高层统一配置,是鞭形的一级咒具,鞭身柔韧而坚硬。如果交给擅长体术的人,应该能发挥不小的威力。
藤原见状嘴唇都发白了,他拼命挥手,企图制止咒术师:“放下,都放下!别攻击他!”
“这里是监牢重地啊,怎么能让异能者随心所欲……”
“你管他呢!”藤原瞥了信玄一眼,极力压低嗓音,“这家伙和五条家关系密切,不能随便招惹——总之,赶紧让他出去!”
他说话声近乎耳语,但还是被信玄听见了。
信玄扶了一下墨镜,不慌不忙地说:“你叫藤原啊。你不是纠察队的分队长吗,怎么被调到监狱了?”
藤原的脸显然不想和信玄闲聊,一张脸皱成苦瓜。
“我不足以胜任纠察队的工作,所以申请转入监区。没想到刚任职,五条家主就入狱了。”
信玄:“……”好惨。
他低头看了看手表,此时,距投放录像已有五分钟。如果一切顺利,大概已经有不少记者在加班撰写新闻了。
要在高层察觉之前,尽快把五条悟送出去。
信玄还有点头晕,他决定速战速决。咒具在念力的操纵下,像蛇一样扭动起来,顺着手臂缠住咒术师全身,捆住他们的四肢和躯干。
“呜啊!这是什么,异能吗?!”
信玄又点了点手指,那群咒术师整齐地“嘭”一声倒下了,歪七竖八地躺在长廊角落。
藤原趴在潮湿的地面上,他见信玄走向五条悟的监牢,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是来劫狱的。
藤原対此非常不解,砸了咂舌。
五条悟虽然贵为五条家主,但综合而言,他的权力不如高层。为了五条悟而与高层対抗,在藤原看来,是件得不偿失的愚行。
一名咒术师望着信玄的背影,思索道:“这个人可以操控咒具,莫非他的异能是隔空取物吗?”
“谁知道,这些人的异能都千奇百怪的。”
“対了……西宫昨天说射灯无缘无故碎了两次,难道也是他做的?”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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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玄走到监牢外,瞥了一眼“窗”。
五条悟正颓靡地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皮肤苍白得毫无血色。
地下潮湿的雾气濡湿了五条悟的脸颊,水雾在睫毛上凝成露珠,亮晶晶地折射着灯光,像一串垂落的宝石。
信玄收回视线。
他抽出天逆鉾,毫不费力地刺入金属门,只见一道强光闪过,监牢外的术式被天逆鉾破除了。
封锁监牢的门由合金构成,足有两米厚。然而,在念力的重压下,它像被碾碎的玉米片般轰然破裂,只留下刺耳的嘎吱声在走廊内回响。
五条悟听见了外面的巨响,眼皮轻微地颤了颤,睁开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