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平淡的反应,黑暗中忽然出现的访客似乎并没有让她感到意外。
“九点半。”他伸手拧亮床头台灯,充满歉意地对她笑了笑:“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
她茫然地看着他,一言不发,目光有些失焦。
那对平日里大而明亮的眼睛里透着明显的疲惫和脆弱,泛红的脸颊让人有一种她在害羞的错觉。
过了几秒,她终于回过神,勉强坐了起来,缓慢向他靠近。
她在他的嘴唇上落下一个轻吻,与他对视了片刻,然后顺势把上半身埋进他的怀里,双手揽住他的腰,眼眸低垂,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
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和近在咫尺的鼻息,他不动声色地问道。
“我还以为你刚刚回来过。”她闷闷的声音从他的胸前传来, “原来是梦啊……”
“嗯,是梦。”
他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平淡地作出肯定。
同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把床头柜上的那板退烧药攥进手心。
金属药板坚硬的边缘与掌纹严丝合缝,捏下去能感觉到轻微、又无法当作不存在的疼痛。
她不再说话。
沉默的间隙里,他用手掌轻抚她的后背。沿脊柱一路向上,最后停在了靠近颈部的那枚云眼贝刺绣附近,手指绕着细密的针脚打转,像是在辨认形状,挠得她有点发痒。
“你出了好多汗。” 他稍微皱起眉,语气淡淡地问:“不把衣服换掉吗?后面都湿透了。”
……
海滩上的表演一直持续到深夜。等吴天翔把所有人接回民宿,已经是凌晨时分。
原本漆黑的房子里此刻亮起了灯光。透过客厅的落地玻璃,能看见不久前还神志不清,错把他当成别人的病号站在厨房岛台边,手里握着一杯水,边喝边和她的朋友们说话,多半是在讨论她因病错过的这场盛大的日落。
墨绿色的上衣衬得她皮肤苍白,但精神明显比刚才好了许多,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
应该已经退烧了吧,他想。
忽然,她像是感知到他的目光似地朝窗外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