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头子看上去病病歪歪的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她是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不会一脚就把这位装备怪给踢死了。

被这群不死军团们鄙视过不知多少次之后，伊万·雷德气得满头冒火，却又无计可施，只能喘着粗气干瞪眼。

他当然知道自己和另外两位积攒过多年名声和威望的红衣主教相比名不副实，那是因为他只是被阿尔萨斯三世在加冕后强行笼络过来，捧上主教位置的亲信，他对光明权能的了解甚至还不如一个在教堂里多祷告几年的神父。

他真正的主人早已不相信神，一力打压异己，与他合作利用女神军团将教会压制得服服帖帖。事事顺利的时候长了，他完全没有想到那位一直静默在严寒高原之中，仿佛在苟延残喘的法瑞姆公爵会派出一队可怕的不死军团，毫无征兆地突然攻打教会，发动圣战。

他不费吹灰之力，只用了一天——不，两个小时都不到的时间就肃清了所有国王守军和教会军团，成为王都的实际控制者，霍恩海姆公国的无冕之王。

这足以证明他先前的做法不过是在积攒实力，等待最合适的夺权时机。

如果不是阿尔萨斯陛下身负巨额贷款，必须要坐稳了国王的位置不停还债，代替那位公爵发布诸多大刀阔斧的改革政令的话，他或许早就……

伊万·雷德自知大势已去，缓缓闭上眼睛，自喉中发出一声轻叹。

……

夜已深，原本驻守于教堂中的神父和主教们早已纷纷被玩家抓出来扒光装备。将教堂整个儿地翻了一遍之后，分完了装备的玩家们也带着诸多“任务物品”，欢欢喜喜地撤离，各自分散开来去王都各处做任务了。

等到玩家们完全撤离，彻底陷入黑暗中的教堂长廊上忽然亮起了一道光。

红衣主教马克西姆·恩曼林沿着被推得乱七八糟的教堂长椅挤满的长廊，缓步走向正中的神像，手中法杖顶端闪烁的白光犹如新生的太阳缓缓升高，停留在半空中，将整个教堂区域照得透亮。

洁白的光球落于神像半合的双手之间，仿佛是神带来光明，将世间一切照亮。

“恩曼林爷爷，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进行教皇继位仪式，真的不会出问题……吗？”跟在老人身后的硫酸铜满脸不确定地亦步亦趋。

“可以的，我们两人足够。”马克西姆·恩曼林走到那座巨大的神像之下，仰头看着那座背生六翼，由一整块白色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天使雕像——也是掌管丰饶与生育权能的圣伊西斯女神。

女神长发垂地，双眼轻合，面容至美，超越性别，一席白袍如水流般迤逦至足尖，双手轻轻合于身前，仿佛在为自己的信徒们祈祷赐福，背后的六翼将她整个人笼罩其间，明明是冷硬的大理石材质，却由于雕工的精美细致而让人能够想象出羽毛的蓬松柔软。

“在这一代教皇把女神教会搬迁到忒洛斯帝国之前，这里才是教皇们真正被加冕，被神赐福之地，”马克西姆·恩曼林轻声对这位陪伴自己最久的玩家解释着，“也是——历任教皇和红衣主教们守护教会至高秘密之地。”

“教会的……秘密？”此刻的气氛带着某种凝滞的沉重，性格活泼如硫酸铜都忍不住放轻了声音，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加沉稳。

“这个秘密被说出之时，将会动摇女神教会的根基，”马克西姆·恩曼林垂眸，向女神的雕像摆出祈祷姿势，“女神教会，因神而存在，侍奉神、信仰神，在神的指引下引导那些迷茫的、有罪的人们，带给他们光明的赐福。”

“光明的赐福……不是丰饶和繁衍？”当了许久的神父，早就记住了女神教义的硫酸铜很快就发现了盲点。

“是的，”马克西姆·恩曼林合眼祈祷，“遗失大陆各地的女神教会，所信仰的、追随的、侍奉的，都是神，并非我们所熟知的圣伊西斯女神，而是那位代表光明的、真正至高的存在。

“光明之神圣艾希尔才是那个真正为自己选择教皇、赐下光明权能的至高信仰。”

“可是，如果女神教会真正侍奉的神是大天使圣艾希尔，那么，圣伊西斯女神是不是真正存在过，她……又去了哪里？”硫酸铜不解道。

“没有人知道女神的去向，和女神的终局，”马克西姆·恩曼林在祈祷的间隙轻声回答，“在许久之前的某一天，女神从遗失大陆失踪，再找不到踪影，她所创建的女神教会也不再为新生的人类提供如伊甸园一般的庇佑，在那段时间里，人类不得不在渐渐变得寒冷的天气中挣扎求存，直至女神的丈夫圣艾希尔将自己化为女神模样，代替女神，成为人类新的信仰，也成为女神教会那不为人知的，真正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