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甚至不敢在城里停留,一直跑到外头,华粼却越来越感觉不对劲,他的酒劲正在上头,脑袋比之前更晕晕乎乎的,指尖发麻……
终于落在城外无人的水边,葛朔看着落了好几步的华粼,道:“要不你守着她,我去给她找几身衣服,她现在变不回去,咱们回泗水的路上,总不能这么抱着她——你怎么了?”
华粼有些踉跄:“我去给她找几身衣服吧,你在这里守着她,我……我在城里看到好几家成衣铺子……我……”
他无法在这里再待下去,华粼感觉脖颈痒得像是羽毛都要缩回去,露出他无鳞的皮肤来,他不能在羡泽面前露出真容来,绝对不行!
他急急忙忙往城里的方向冲去:“你在这里守着她,我快去快回。”
羡泽从锦被里挣扎出来,她龙身赤裸一百多年早已习惯,任凭锦被滑落下去,道:“华粼,你知道我穿什么尺码吗?”
华粼朝她看过去,她眼睛亮的像是明月,五官分明写着她的每一点情绪,他只感觉自己即将无所遁形,有点不敢看她似的挪开眼睛:“我大概知道羡泽穿多大的衣衫,不过鞋子的话……”
华粼咬着嘴唇急急走过来,弯腰拿起她的脚,伸手跟她脚心比了一下:“羡泽的脚,比我手大这么多,我记住了。”
羡泽的脚趾慢慢蜷起来,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的脸。
她脚掌微凉柔软,一看便知道天天飞来飞去从不走路,华粼抬眼跟她对视,羡泽又舒展开脚趾,对他抿嘴笑了一下:“找一双好看的鞋来。”
华粼点点头,快步从江边走开,飞身出去,望着他远去的羡泽回过头来,望着江流的粼粼波光,跟葛朔陷入了有点微妙的尴尬中。
她并没看到远处的华粼没有飞出去多远,便在空中猛地痉挛几下,坠落入稻田之中。
华粼在稻田的泥水中挣扎着,他双臂猛地化作羽翼,腰后却长出一条粗圆的蛟尾,脚步不稳,浑身剧痛,像被箭矢射中的大雁那般在泥中扑腾。
痛苦许久的挣扎后,他浑身痉挛,只剩下半边脸埋在泥里大口喘息的声音。
终于,月色下华粼缓缓从泥里站起身,他只剩下半边翅膀,尾巴垂到脚边的土垄上,月光照在稻田里,映照出他畸形的轮廓,以及那一般是华粼一边是黑影的脸。
“你在隔绝我的目光,你在向我隐瞒她的一切?你怎么敢?我看你是得意忘形了,我只不过是忙于捕猎剩下的蛟,吃掉他们,消化他们,就疏忽了你的存在……”
“别忘了你得到她青睐的唯一原因就只是这张偷来的脸,你要是被杀了,只会是跟我一样的一条无鳞黑蛟!”
华粼僵硬地拖动脚步,他抬起手来甚至想要狠狠抓向自己那张借来的美丽的面容,却有两方角力让他指尖在空中颤抖许久。
最终只是轻轻抚摸过那张肌肤细嫩的脸。
……
“你还生气呢?因为什么啊,我不明白!”葛朔坐在水边,拿起石头打出一串漂亮的水漂,看着石头在快到江对岸时才入水。
羡泽抱着腿,坐在大石头上不跟他说话。
葛朔干脆挤过来:“你往那边坐点,我也要坐这里!冷,你拿被子给我盖一下肩膀吧。”
羡泽推他:“我没穿衣服!葛朔你真是烦死了。”
葛朔:“你一百多年都没穿过衣服,还差这两天吗?再说你干嘛要幻化成这个样子,看起来都比我大十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