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边骏马再度交错,顾沛的直刀被锁在弯刀的半圈圆弧里,刀身碰撞。
刺耳锐鸣再度响起,刀尖划过刀身,火花飞溅。
顾沛握刀的手腕暴露在弯刀刀锋下。
弯刀没有顺势斩下,反倒收了回去?。
马匹短暂交错,又很快分开。围观亲兵们轰然?叫好。
谢明裳捂着被蛮力震得发疼的手腕收刀入鞘,把弯刀搁回马鞍上,远远地笑喊:
“顾队副,我刚才?那一刀如果斩下去?,你右手腕没啦。”
顾沛勒马奔回:“好弯刀!”
那么多双眼睛之?下,输赢分明,想?赖账也不可?能。顾沛大方地认输,跳下马来啧啧称奇,“弯刀的刀法好生古怪。娘子这弯刀不是在中原学的罢?”
“那是。”谢明裳踩蹬下马,把缰绳递给亲兵,领爱马去?边上吃草:“从前在关外学的。”
顾沛凑过来摸刀鞘。“没听?说谢帅和谢夫人用弯刀。关外哪位高人教的娘子——”
“快打住。”没等顾沛问完谢明裳就喊停:
“我不能想?的。你再追问几句,我往深里想?下去?,就要跟上回酒楼见端仪郡主那次一样,要当街发病了。我今天没带药酒出来。”
“啊?”顾沛惊得不轻,赶紧道:“快别想?了。卑职不问就是。”
面前的谢六娘子穿一身胭脂红的窄袖薄绸衫子,刚刚剧烈跑过马,白皙脸颊显露出十?几岁小娘子常见的粉
扑扑的气色,脚步轻快,瞧着极康健的模样……
但?顾沛记得清清楚楚,四月底宫宴那日谢六娘子出宫时,还是走上百来步就喘不上气,唇色苍白的憔悴病中模样。
那时候她?半途走不动?、气喘吁吁歇在宫道边的树下,夕阳里显出单薄如纸片的肩背,眼瞧着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
这才?过去?两三个月。
病根子说不准还没消除呢。
顾沛亲自护送谢明裳出马场,沿着木栅栏走出百来步,还好,没发病。
顾沛还是担心,两边分别时追问了一句:“娘子这病症到底怎么个根源,怎么往深里想?事也会发病?”
是个好问题,谢明裳也想?知道。
她?分明记得自己?在关外长大,但?成长的多年岁月却成为模糊的一团背景,如雪泥鸿爪,只零星地留下散乱片段。反倒不如在京城的五年岁月记忆得完整。
爹娘都和她?说过,她?初入京城的那个夏天,水土不服,入京便卧床不起,浑浑噩噩地高烧了半个月,人几乎烧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