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裳坐在廊子下,仰头看头顶的淡月微星,有些失望。
但这分明是京城惯常见到的夜色,雨夜能见月已经算难得,心头涌起的失望显得没道理。
但还?是失望。
廊子太暗,她起身坐去台阶下,朦胧的月色笼罩在肩头、衣袖、手背。手腕翻转,随意做出?一个鞠起月光的动作。
片刻后,她凝视自己空空的手掌心。
少了点?什么??
东方启明星升起,远近雄鸡开始鸣叫。晨光渐浓,京城又一个白日就要到来了。
今日阴霾大风。
晴风院里响起一阵悠扬的乐音。
乐音起先不成调,偶尔还?转过一个尖锐破音,暂停片刻后,再吹响时,之前的破音处被修正,乐音圆润起来。
断断续续的乐音重复几次,逐渐成调,可?以吹出?简单的五音。
谢明裳满意地抛下小刀,把新做成的骨管捧在手掌心,吹去骨尘。
这实在是个极简单的乐器。她半夜去小厨房里就地取材,找出?一截大小合适的细羊骨,骨内中?空,刻出?孔洞,磨制圆润,调制乐音,便可?以吹奏出?简单的曲调了。
说起来,关?外的曲儿,调子都?是极简单的。
有一首曲儿,在她费劲地打磨骨管时,便在她的胸腔里活泼泼地跳动,几乎要跳出?来了。正适合大风天。
不住卷动芭蕉叶的阵阵穿堂风里,乐音悠扬。
萧挽风起身走去门边,门半敞着,他一眼便望见秀丽窈窕的背影坐在台阶下,手握一截小巧的骨管。
她在专注地吹奏一支小曲,曲调简单隽永,回旋反复。
那是久违的塞外小曲。曾经有人玩笑地念歌词给他。
“我念一句,你就念一句。”
“如?果你太笨,两遍都?背不下,我就再不念给你了。”
那是一支来自塞外牧民的曲儿。据说是突厥人祖先留下的曲子,谁知道呢。
塞外贫瘠,口耳传唱的小曲并不多,这支是最?出?名的。所有牧民都?
会唱这支小曲。
北风号卷,乌云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