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三巡竹叶青(1 / 2)

“真的吗?爸爸和外公同意去见你父母了?”

书房里,正倚在藤椅上看书的安姩蓦地站了起来。

在看到男人肯定地点头后,欢喜地扑进对方怀里。

盛怀安被撞得后退半步,掌心下意识搂紧她的细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大腿,稍稍一用力便将她抱起。

安姩的柔韧小腿也顺势勾着他的腰身。

怀中人发间茉莉香拂过鼻尖,盛怀安垂眸便见两点星子在她眼底碎成涟漪:“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话音未落,温软唇瓣已如雨点般落在眉骨。

男人喉结动了动,不自觉收紧手臂。

“你怎么偷偷摸摸就把这些事情都办完了?都不告诉我。”安姩眼尾微扬,瓷白的面庞被暖灯染作桃花笺,

“总要有人做破冰的斧,而且这些事本就该我去做。”

“那你是用了什么神通让外公答应你的?”安姩知道外公的性子,没那么容易松口的。

盛怀安垂眸,温热指尖沿着她微颤的脊骨攀升,在蝴蝶骨凹陷处逡巡:“何须神通?”

他低声轻笑,“不过是捧出颗真心任他称量。”

楚瀚前些天安排好碰面地点后,盛怀安便登门拜访了二位长辈,最先拜访的是冷老。

他去时,冷祁连正坐在茶室窗边,身着香云纱唐装,正在往紫砂壶里注水。

沸水冲开陈年普洱的瞬间,庭院里最后一片银杏叶恰好落在棋盘上。

“外公,”盛怀安将老茶砖轻轻搁在红木案几边缘,“听说您最近在找八十年代的勐海茶厂改制前茶。”

紫砂壶嘴腾起的白雾模糊了冷老爷子的目光:“盛书记消息灵通。”

“总要记得些要紧的数据。”盛怀安解开袖扣在藤编茶席对面坐下。

冷祁连的茶匙在公道杯沿轻敲三下:“就像几个月前我外孙女被你父母叫回去谈话,出了盛家大门便被那个死去的畜生给绑了,险些丧命。盛书记当时在纽约工作?”

茶汤注入冰裂纹瓷盏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

琥珀色茶汤在盏心荡起涟漪,浮沫聚成的金圈映出盛怀安骤然收缩的瞳孔。

那日安姩身上洇开的那抹猩红至今仍在他午夜梦回时灼穿胸腔。

“外公教训得是,作为安姩的丈夫,没保护好她,是我的错。”

冷老爷子摆了摆手,“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已做到了极致,我只是心疼自己孙女儿。”

言罢,棋子落枰的脆响打断茶香。

冷祁连将黑子拍在天元位:“知道为什么我从不和政客下棋?”

“您觉得棋盘上不该有让子的人情。”盛怀安执白子贴住黑棋。

棋子落定时带起细微风声,白棋三次放弃屠龙机会。

当盛怀安第四次将打入敌阵的白子轻轻提起时,冷祁连突然按住他的手腕。

“为什么不下杀手?”茶汤在青瓷盏里晃出涟漪,“左上角明明能吃掉我十三目。”

盛怀安转头望向窗外,忽然想起昨夜安姩伏在他心口数心跳的模样。

“棋盘之外,我输不起。”白子落入自己空角,清脆的响。

银杏树突然剧烈摇晃,金黄的叶浪涌进窗棂。

冷祁连突然推开棋罐,几十枚云子叮叮当当滚落满地:

“盛书记若真有心,就把这些棋子收起来。”

盛怀安二话不说解开西装扣子单膝点地,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青砖缝间寻找棋子。

第三十七枚白子被拾起时,他听见头顶传来茶匙搅动茶海的声响:“当年她母亲车祸后,我也是这样跪在手术室地板上捡CT片子。”

“近段时间,我父亲每周都会跑我办公室一次。”盛怀安将最后一枚棋子放回藤编棋笥。

“他说,不该用门第偏见伤两个孩子的心。”

冷祁连忽然将棋枰上的黑子尽数扫进檀木盒,拄起拐杖缓缓起身。

盛怀安迈步上前扶住他。

跟随他的步伐走进另一扇房门时,鼻尖忽然掠过辛辣的酒香。

“盛书记可知竹叶青最忌配普洱?”冷祁连挪开椅子坐下。

盛怀安落座于另一侧,目光扫过桌上的青铜爵,“看来今天要讨教的不止围棋。”

冷祁连掀开蜡封的酒坛瞬间,琥珀色酒液映着窗外的银杏,竟似将整个秋天都酿在了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