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柳姨娘便叫来厨房的扈二嫂。
这扈二嫂原先是柳姨娘的贴身丫鬟,后来年纪到了,柳姨娘就放她出去嫁人了。
再后来,这扈二嫂嫁的男人是个争气的,替大夫人管理了两间铺子,扈二嫂也得以进厨房当差。
扈二嫂在厨房当差,也没忘记旧主的恩情,给后院这些姨娘准备的膳食,往往都是紧着柳姨娘的为先。
柳姨娘投桃报李,也让扈二嫂的小儿子金保,成了六郎君魏茗的长随。
这会儿将人请来了,柳姨娘特地吩咐道:“翠儿,在这府中我最是信你,如今这事事关我唯一的外甥女,这才特地劳烦你出去一趟,帮我打听一下那个袁松泉的底细。”
“媒婆嘴里的话,十句只能信三句。六郎和金保又是年轻的毛头小子,怕是也瞧不出穿那经商的老油子。你且去茶行,或是去那袁郎君的住处附近打听打听,看看他为人如何,家里如今还有些什么人,有没有什么不良嗜好。”
扈二嫂得了旧主的吩咐,满口答应:“主子就等着吧,奴婢一定打听得仔仔细细。”
有了这句话,柳姨娘方才安心。
于是接下来的一整日,她一边做着女红,一边等待着扈二嫂的消息。
而扈二嫂也不辜负她的期望,在外面奔波了一整天,直到傍晚时分才回到国公府。
她匆匆来到柳姨娘的院子,将打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柳姨娘。
原来,袁松泉在京城的茶行里确实小有名气,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为人也诚信可靠。
他家中父母已逝,只有一个妹妹,已经嫁人。
平日里,袁松泉除了打理生意,就是喜欢读书品茶,并无任何不良嗜好。
柳姨娘听了扈二嫂的汇报,心中十分满意,唯一意外的点是,钱媒婆上门介绍时,并未提及袁松泉有个妹妹。
扈二嫂听罢,试探的觑着柳姨娘的脸色:“不然明日,奴婢再去打听打听袁家这个妹子的情况?”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个出嫁的妹妹,原本也不用多打听。
但柳姨娘只想尽善尽美,不想再有任何意外。
“翠儿,辛苦你了。”
柳姨娘从头上拔下一根拇指粗的鎏金簪子塞到了扈二嫂手中:“我这外甥女可怜,待她出了阁,我在宅院里,许多事也不方便替她周全。也只能在她出门前,替她多打听些,方才放心送她出嫁。”
“主子这片慈爱之心,奴婢自是明白的。”
托辞一番,扈二嫂还是接过那根簪子,笑道:“主子放心,明儿个奴婢就再跑一趟。”
只要银钱使得足,下头的人办事也有劲儿。
转过天,扈二嫂就见袁家妹子的情况如实说了:“……嫁过去三年了,如今膝下一个孩子都没有。她婆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变着法折腾她,唉,也是个苦命人。”
“那媒婆之所以瞒着这事,怕是咱们晓得那小姑子时不时上门哭诉,袁郎君又老拿钱贴补她,心里不高兴呢。”
柳姨娘听罢原委,啐道:“我就说媒婆的嘴里只报好处,不报差处,果然,哪有那么好的人儿。”
扈二嫂道:“那主子的意思是……”
柳姨娘沉默了好一阵子,蹙眉道:“虽说有个爱打秋千的姑奶奶,但…但到底已经嫁出去了。”
听话听音,扈二嫂就知道柳姨娘对这门婚事还是瑕不掩瑜,仍有念头的。
“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婚事呢,依奴婢说,那袁郎君家大业大的,就算爱补贴妹妹,也花不了多少钱。”
扈二嫂道:“再说了,袁郎君对个出嫁妹妹都这般照拂,可见他是个心底纯善厚道的,总比那些见妹妹在婆家受苦,却不管不问的混账兄弟强。”
这话倒是说到了柳姨娘的心坎里。
重情义的男人,总是比没心肝的要好。
贴补妹子就贴补吧,只要不是那种掏空自家荷包去贴补亲戚的蠢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心里既有了偏向,柳姨娘也不再耽误,当即便派了朱樱将沈青梨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