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佳确定,沈徽林真的喝多了。
要是在清醒的状态下,她绝对不可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我觉得,你应该明白的。你那么聪明。”肖佳说。
沈徽林伸手去拿酒杯,冰块消融的时候,杯壁外面附着了一层水汽,抓到手里满是冷湿。
“想听你说。”
“那我说说项明峥吧,虽然也不认识他。”肖佳伏在桌面上,抬眸看着沈徽林,“我敢说,遇到他的女生,不说多的,十有六七都想睡他。”
沈徽林听着肖佳直白的话,顺着她问:“为什么?”
“他看上去就和其他人不一样啊,凭他那样的出身和背景,就已经有无数人想要靠近他······何况还长得那么好看,睡到就是赚到。”
肖佳有一套她自己的逻辑。
沈徽林闻言安静了一会儿,笑容很淡,“那我算赚到了。”
台上中场换了一个歌手,音乐声高亢躁动。
肖佳把酒杯往桌上一放,音量提高了一些,扯着嗓子说话,“要是真赚到了,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所以,你这是和他分开了吗?”
沈徽林摇头,说:“还没有。”
“那这么难过是怎么了?”肖佳问出口,看着沈徽林,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轻叹道:“不说别的,你看你周围叔叔伯伯家那些男生,对待感情能有几个是认真的。项明峥那样的人,只会更复杂。”
沈徽林拿着杯子倒酒。
肖佳想了想,还是把话说完了,“你和那样的人谈感情,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沈徽林说:“我知道。”
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还没有天真到那个地步,相信一个各方面都难以把握的人会突然专情于她,也没有傻到把长久相守的愿望寄托在项明峥身上。
从小生活的圈子并不简单,她都清楚的。只是每一次见面、接触都像是致幻剂,致使她在最沉溺的时候抱有幻想,不去想这些太过冷酷真实的东西。
醉意侵袭了感官,沈徽林靠在座椅里,看着灯光变幻的舞台,思绪混乱的说:“怎么会没有结果呢?”
恋爱结婚是结果,分道扬镳也是结果。
酒下去了两杯,沈徽林趴倒在桌上,没力气再说什么。
手机开始频繁震动,肖佳提醒她:“谁给你发信息了。”
沈徽林爬起来一点儿,解锁点开,视线有些无法集中,胡乱按了半天,没打进去几个字。
肖佳看了半晌,接过手机,看到姜琦发来了很多条信息,内容没什么重点,都是闲聊。
从对话框退出来,肖佳看着了聊天界面的那个“项”字,视线停顿。
她抬眸看了眼沈徽林,碰了下她的肩膀,“你是和项明峥吵架了吗?”
“遇到事情冷处理,可不是什么好习惯。你这里分手流程都走完了,人家说不定还什么都不知道。”
肖佳点进了项明峥的聊天界面,毫不犹豫拨通语音电话的同时说:“算了,帮帮你。”
-
沈徽林的这通电话打的突然。
陈正南组的局,当事人却迟迟没到场,周围一圈都是熟人。
项明峥坐在侧边的暗色沙发里,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年底这种局太多,来来去去也没什么新意。
陈正南到时已经近十二点,神色低沉,一言不发坐在角落里喝酒,灌了几杯,拎着酒瓶在项明峥旁边坐下,突然说:“她没来。这次之后,我就不等了。”
声音有些寂寥。
项明峥坐起来些,拿着打火机想要点烟,闻言收了回去。
“家里最近催的急,合作也要推进。”陈正南缓声道:“她那脾性……四年了吧,我也等到头了。”
要离感情失意的人远一点,项明峥深谙这个道理,懒得理他。
陈正南看了一眼神情清淡冷漠的项明峥,笑笑说:“活成你这样,其实也挺好,感情算个屁啊。”
“是不算什么,真要断了,她肯定比你先结婚。”
“她和谁结?”陈正南手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周围几个朋友看向他,又跌坐了回去,“她能和谁结······”
沈徽林的电话,就是在陈正南神经质的低喃中打来的。
屏幕亮了一下,项明峥拿着杯子,视线落在上面,目光顿了几秒。
他接了电话,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简短几句话之后将杯子放了回去。
拿了钥匙起身,阮澈从百忙之中分出一点儿注意力,“二哥,去哪里?”
项明峥说:“接一个醉鬼。”
LiveHouse外面有一条小巷,夜晚的寒风夹道而过,站在巷口像是大冬天把身体泡在冷水里。
肖佳扶着人出来,她穿得单薄,只等了一分钟双腿就开始打颤,说话间呼出白雾,“我跟你说,他要是今晚不来接人,就立马断了。”
沈徽林站在她旁边,头抵在她的肩膀上,意识不清的“唔”了一声。
肖佳抓着她的肩膀,将人扶了起来,看着她醉酒后的脸,突然有点儿后悔打了那个电话。
项明峥那样的人······
哪样的人,肖佳也不清楚。他超出了她识人的范畴。
肖佳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儿,想干脆带人离开算了,拉着沈徽林从巷子口出来,一辆黑色的车从远处驶来,慢慢停下。
探照灯笼罩住了两人,肖佳往旁边退了一下,车门打开,反身关门的人身形颀长。
肖佳看着他走了过来,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话,直到他伸手从她身边揽过了沈徽林。
他抬手整理了一下沈徽林快要遮住眼睛的羽绒服帽兜,低眸看她泛着潮红的脸,“喝太多了。”
也不知话是对谁说的。
面对项明峥,肖佳难得拘谨,“她心情不太好。”
项明峥抬头看了肖佳一眼,视线又回到沈徽林身上。
带着沈徽林离开之前,貌似客气的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巷子口的风一直很大,肖佳靠在墙边,看着项明峥将人放进了车里,低头系安全带,随即他绕过车头坐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