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听得下面琴鼓锣的声音传来，戏要开场了。

今天唱的是一出《霸王别姬》，一位姣美动人的虞姬缓缓走上舞台。头戴如意冠，冠上的珠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每一个眼神、每一次抬手投足，都充满了无尽的柔情，将虞姬的哀怨与深情演绎得淋漓尽致，引起台下观众一阵热烈的掌声。

是玉娇伶，今天竟然是玉娇怜亲自上场唱《霸王别姬》啊！”

“太激动了，竟然能亲眼见到玉娇怜上场！”

台下观众的欢呼声此起彼伏。

沈鉴清缓缓站了起来，看着楼下台上的玉娇怜，不敢置信地问道：“她是文老板？”鼎鼎大名的平剧王玉娇怜竟然是个男的？文琦玉就是‘她’？

难怪她见到文琦玉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此刻所有的疑惑都瞬间有了答案。

袁含卉点点头：“是啊。不过知道的人不多，大家都以为玉娇怜是个姑娘，谁让琦玉哥一装扮起来这么妩媚动人呢。”

荣砚行见沈鉴清的反应有些异样，她眼中的神色似乎带着一丝悲壮，不禁问道：“怎么了，沈小姐？”

“没什么。”沈鉴清只是想起了上世这位玉娇伶最后一次唱戏的场景，那是唱给西南军阀与倭国人听的。至今她都清晰地记得那句“城毁人亡又败兵，不堪受辱于此地，儿郎杀敌报国恨，今死于此，义也。”

随后毅然引爆与敌人同归于尽。

他的绝唱在大江南北被名角儿们争相传唱，沈鉴清亦是在另一位平剧名角的演绎中听到的，却能深切感受到玉娇伶当时的心境。

没想到竟会是文琦玉，这么一个斯文，俊美的青年，竟然就是那位令人敬佩的玉娇伶。

“砚行哥，瞧，鉴清姐都被琦玉哥哥迷住了呢。哎呀，我大哥得吃醋了。”彭含卉笑着打趣道，眼珠子一转，又悄声问道：“砚行哥，你和我大哥和好了没？”

荣砚行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大人的事，小孩子少打听。”

彭含卉不满地冷哼一声：“我不是小孩子，都能成亲了。”

荣砚行装作没听见，他知道今天含卉要带沈小姐来听戏，正好他也要找沈小姐，便以想看戏为借口过来了。如今该说的事已经说完，站起身来道：“我军营里还有事，先走了。副官会留下护送你们回家。”

彭含卉有些不舍地目送着表哥离开，随即又开心地看起戏来，毕竟琦玉哥哥可是专门为她而唱。见楼下的琦玉哥哥正看向自己，她高兴地朝他挥挥手。

沈鉴清从戏台上收回目光时，发现斜对面坐着一名五六十岁的男子，男子坐姿挺拔，内敛而安静，深沉的眸光盯着从楼梯下来的荣砚行，直到他走出去为止。

“他是倭国人。”沈鉴清突然道。

彭含卉顺着视线望去，奇道：“鉴清姐，你是怎么看出那人是倭国人的？”

“是种直觉。”沈鉴清见过倭国人，长得和国人没什么区别，硬要说有的话，倭国人的眼窝相对较深，但她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直觉，能够分辨出他们。

此时，霸王别姬已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