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更大了。

落在脸上，透心凉。

宁喜儿轻声道：“请将军带我下去。”

江聿风搂住她腰身，起身一跃，平稳落地，他开口：“我手底下有些可用之人，放心，你家人不会出事。”

“谢谢。”

宁喜儿唇色发白。

太子要做的事，一个将军能阻止吗？

她不敢将家人的性命交到旁人手中。

说到底，宁家是因为她，才被卷进了这些权势斗争之中。

她回除夕宴略坐了一会，贵人们早就提前离席了，夜色越来越晚，人群也渐渐散了，同宁悦儿说了会子话，叫上叶桃，慢慢走回了落月阁。

刚进门，萧云野就跑了出来：“喜儿姨姨，你去哪了，除夕宴上到处都没找见你，我还以为你先回来了，等了你好久。”

宁喜儿强牵起一个笑容：“宴厅里闷得慌，我四处走走。”

萧云州也在，抬起头：“喜儿姨姨是遇见什么事了吗，似乎有些不开心？”

“就是有点冷。”她快步进屋，坐上榻，压下情绪，笑着开口，“今夜是除夕，你们两个要不要同我一块儿守岁，有红包哦。”

萧云野立即道：“要要要！”

萧云野脱掉鞋子坐上去：“守岁要做些什么？”

“我给你们讲故事吧。”

宁喜儿搂着两个孩子，从脑子里搜挂着从前在书上看到的一些哄小孩儿的奇谈，讲着讲着，萧云野就昏昏欲睡。

萧云州倒是还挺精神。

宁喜儿给萧云野脱去衣裳，放在床榻上盖好被子，然后继续和萧云州聊天。

大概接近子夜，外头响起了脚步声。

她垂眸，看向怀中已经睡去的萧云州，轻声开口：“小州，我再给你讲个雄鹰的故事，从前有只雄鹰，它立志要成为天空的霸主，想要整片天空都属于自已。”

“它攻击天空所有的鸟儿，鸟儿四处逃散，田地里的害虫开始肆虐，麦苗被啃食，农夫们望着枯黄的庄稼唉声叹气。”

“有一天，雄鹰发现自已的巢穴下竟是一片荒芜，这时一只年迈的麻雀告诉它，真正的王者，不是统治天空，而是守护这片天空下的生灵。”

外头的脚步顿住了。

萧止淮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个故事，他听过。

幼年时，母后还在，他同阿晚依偎在母后身边，缠着母后讲故事，于是母后编出这么个故事，告诉他，未来要爱民如子，做天下仁君。

这个故事，宁喜儿怎会知道？

难道是被宫中有心人传播出去，传到了民间？

他迈步进去，对上了宁喜儿水一样的眸子。

他想到了今夜交代下去的事。

他忽然难以面对她。

“殿下。”宁喜儿抱起萧云州放在床榻上，起身迎来，“钟声响了，新年到，祝殿下新的一年，平安喜乐，万事顺遂。”

萧止淮握住她的手：“怎么这么冰，再叫人烧点儿炭火。”

宁喜儿给他脱去衣裳，和他一同上了榻。

她确定他听到了她讲的那个故事，但不确定，他有没有更改主意。

黑暗中，她靠近萧止淮，轻声开口：“如果有一天，殿下登基高位，需要牺牲我，殿下会作何选择？”

“不会有这样的假设。”萧止淮搂住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牺牲你。”

“那——”宁喜儿双眸睁开，在黑暗中极黑，“我的母亲弟妹呢？”

萧止淮手指一顿：“你如何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