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开昔看了眼手表,四点五十,该是吃饭的时间了。
她索性在楼下买了两份老鸭汤,加了几张酥脆的葱油饼,一道拎了上去。
笃笃笃!
她试着敲门,里面果然传出熟悉的声音:“谁啊?”
她捏着嗓子道:“楼下老鸭汤的!”
“什么事啊……”房门打开,祁霁那张愈发精彩的脸露了出来。
受过伤产生过淤青的人或许会知道,淤青的愈合修复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中间还会变色。
可能会由青紫变蓝黑,由蓝黑变黄绿,最后总有一段时间这些颜色会同时出现。
而祁霁的淤青刚好集中在左半张脸上。
要说前些天单看五官还能看出有点小帅,现在他就活脱脱一个青面兽杨志。
青面兽看到她第一反应就是关门,怎奈姚开昔早有准备,一只脚已经率先踏进屋内。
“搞什么天天神秘兮兮的?要不是信得过你,我都以为你要跑路了!”
“没搞什么,我就是给自已找个地方休息休息。”祁霁见躲不掉姚开昔,便快跑了几步,关上了里间的门。
“你看我信吗?”姚开昔才不在意他怎么说。
祁霁开门开得这么快,衣服也穿得齐整,总不至于是在做什么坏事吧?
她抬手向祁霁展示手中提着的食物:“有餐具吗?没有的话我再下去拿。”
祁霁双手在衣摆上搓了搓:“还真没有……”
“那我去楼下借两个碗。”姚开昔把东西递给祁霁,“待会儿可别把我关在外面,我还没吃饭呢!”
“要不还是我去吧?”祁霁有些不好意思,人家特意买了吃的来看自已,还得再跑一趟去借碗。
姚开昔果断道:“那你去,快去!”
“我……”祁霁看看里间那扇锁不上的门,又看看姚开昔,做出一个折中选择:
“要不咱俩一起去!”
姚开昔不答这话,抱臂倚在墙边看他:
“到底怎么了?天天躲着我,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祁霁后世做过的事情,她总是有着另一重担心。
担心这个天才不受控制,担心他偏执的性格会推着他走向与上一次相同的结局……
“真没事儿!”祁霁眼神闪烁,一脸的做贼心虚,“我,我就是……”
他才十八岁,还没有学会如何面不改色的说谎,姚开昔什么都没说,他自已就说不下去了。
“算了,本来想弄好了再给你看的,”他沮丧地挠挠头,把里间的门打开,“主要是,我怕提前告诉你,到时候弄毁了你会打死我。”
“不至于,大不了再买一个重新做就是了。”姚开昔明白了,他说的是建盏。
看来他已经买到合适的底胚,在尝试着做了。
“就算小日本儿回国了,等咱们做出来给他打个电话,他还不得马上买机票过来?”
姚开昔有这个自信,她倒不是信自已,她是信大郎的贪婪。
房门打开,一张两米长的架子上平铺着一幅破破烂烂的古画,一旁还有个小架子,摆着各种修复古画需要的工具。
“这是……”姚开昔倒吸一口气,冲到架子前细细辨认。
“这该不会是……
“葛稚川移居图吧?”
葛稚川移居图是元代画家王蒙的绢本设色画代表作之一,创作于元宣光年间,艺术价值极高。
在2011年的保利春拍古代书画夜场中,以1。6亿元起拍,经过18轮叫价,最终以含佣价格4。025亿元成交。
这是一个书画拍卖史上注定留下浓墨重彩的价格。
她忍不住去看画上盖的章。
明代大收藏家项元汴收藏此画时,曾经在上面盖了近20枚收藏印,极为罕见难得。
“嗯,是葛稚川移居图,”祁霁不太好意思地在一旁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所以才没敢告诉你。”
“为什么?”姚开昔语气都轻了。
这画太破了,她都怕自已声音大点把画震碎了。
“我家祖传的修复方法有点难度,我怕我搞不定。”祁霁道,“再说这是送你的订婚礼物,万一搞砸了,不是叫你白高兴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