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聪明人交涉的最大好处,就是不用说得太明白。
钟小艾轻轻一点,赵学安已然明了。
要知道,到了徐天长和钟正国这个级别,虽然手握大权,但也高处不胜寒。
能和他们处在一张牌桌子的人,少之又少。
然而,想上这张桌子的人,却多之又多,就像赵立春,他能上桌子,也能摸牌,却算不上牌搭子。
不是他实力不够,而是不确定因素太多,会破坏牌型,还会坏了规矩。
一张桌子,四个人。
如果想一直赢下去,那就必须有一个固定的牌搭子。
这些年,“徐”“钟”两家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只要对方不踩红线,没有破坏规矩,那么……便是固定的牌搭子。
一旦有一方在牌桌子上输急了,另一方就会拉一把。
毕竟,知根知底的牌搭子,更让人放心。
当然,牌搭子归牌搭子,可在一起玩久了,矛盾肯定会有,并且……必须得有。
适当的矛盾,可以迷惑外人,也能激励自己人。
要不然,这张牌桌子会很无趣,也会很危险。
想通这个道理后,赵学安豁然开朗。
“钟主任,谢谢解惑。”
“不用谢,你现在所知晓的,也只是牌桌子上的冰山一角。”钟小艾捋了捋头发,不难看出,耳根也红了。
“冰山一角?”
“当然。”钟小艾继续道:“不过,有些东西你暂时接触不到,或许……永远接触不到,我也没必要说给你听。”
钟小艾倒了最后一杯酒,摇晃了一下空酒瓶,没再说话。
不过,在她白皙的手腕上,有一根红色头绳。
红色头绳掩盖不住手腕上的疤痕。
很悠久的疤痕。
这种疤痕,赵学安并不陌生,尤其前一世时,在监狱见过很多。
都是割腕造成的。
看来,这位钟主任也是性情中人,只是不晓得,能刺激到她割腕的人还活着没?
察觉到赵学安异样的目光,钟小艾拉了拉袖子,遮住了手腕。
“赵学安,你可以回去了,告诉亮平,花我收到了,很喜欢。”
“还有,对葳蕤好一点,她的命本来就够苦,爱请深爱,不爱请离开。”
“年轻是你的资本,但没人会一直年轻,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别到了我这个年纪,再明白这个道理。”
说罢,钟小艾起身买单,然后走进车内,拿出鲜花,摆了摆手,离开。
“钟主任,我送你。”
“不用。”
钟小艾手捧着鲜花,头也不回,单薄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赵学安有点恍惚。
说实话,这次临江省之行,有一点意外……
他很难想象,以侯亮平的段位,是怎么和钟小艾过了这么多年?
愚者无畏?
想不通的事,赵学安也不再想,默默回到车内,惊了一下。
一张名片,赫然卡在了方向盘上。
“ZY监察室,八室,主任,钟小艾。”
将名片收好,赵学安笑了。
不虚此行,太美妙了。
……
回汉东的路上,赵学安心情很好,一边哼着歌,一边听本地新闻。
新闻内容清一色,京海进入了扫黑时代。
其实,上一世时,赵学安也在京海待过一段时间,并且遇到过很多人,听过很多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