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说你这小孩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大白天的抱着骨灰盒四处溜达,这合适吗?”贺泽揶揄道。
顾奕臣紧张的揽了揽盒子,“你还没有说要去哪里。”
“墓园,把它埋了。”
顾奕臣下意识就想要扒开车门逃车。
贺泽瞥了他一眼,“别想跳车,锁门了。”
顾奕臣两眼猩红的瞪着他,“停车,放我下去。”
贺泽果然靠边停下,“顾奕臣你知道迟来的深情是最廉价吗?”
顾奕臣泪眼闪烁,没有反驳。
贺泽长叹一声,“人都死了,你现在演的再爱再痛,他都听不见,也看不到,何必呢?”
“他、他没死。”
“都成灰了,你说没死?”贺泽啧啧嘴,“你就算要洗脑自已,也没必要把整个脑子都洗掉。”
顾奕臣低下头,死死的搂着黑木盒子。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贺泽问。
顾奕臣倏地抬起头。
“他母亲送了他一串珠子,长年累月的佩戴下,辐射超标,在长时间接触这种有毒物质后,基因突变,器官衰竭,骨头坏死,那一刀,伤口无法愈合,在最后的两天,血流不止。”
顾奕臣眼中光影慢慢熄灭,那个伤口是半个月前,所以说半个月都没有愈合。
他的宝贝,硬生生痛苦了半个月?
“你知道他最后的愿望是什么吗?”贺泽再问。
顾奕臣从口袋里掏出那两颗被自已摔破的佛珠,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把希望留给自已,自已却把他摔碎了。
贺泽点头,“我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因为他陪了我爱人一段时间,所以我只是想要救他而已。”
顾奕臣手握成拳,浑身颤栗不止。
“可是他的病不是普通的病,哪怕后来找到合适的器官,也徒劳无功,基因突变后,造血功能和凝血功能都出现了大问题,他连手术都没有机会做,只能等死。”
贺泽将自已的手机递上前。
顾奕臣疑惑的不为所动。
贺泽点开相册。
顾奕臣目光倏地一聚,屏幕上的温沫面朝着镜头比着一个耶的手势,在他身后是人山人海的操场。
贺泽放大照片,在茫茫人海中,他看见了自已正在热身的背影。
“这是他最后的照片。”
顾奕臣一把夺过他的手机,“他、他来过——”
“只是很可惜没有坚持到你冲刺的那一刻,在回医院的路上,在听到你夺冠后,就离世了,或者说他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只为了再为你骄傲一次。”
顾奕臣摇头,痛苦的捧着手机,反复的触碰着那冰凉的屏幕。
“他本来想要安安静静的长眠在墓园中,可是我想弥补一下他的遗憾,也弥补你的遗憾。”
眼泪模糊了双眼,顾奕臣几乎都快把骨灰盒镶进身体里。
是啊,他们都很遗憾。
他们甚至都没有好好道别。
“顾奕臣,你爱他吗?”
顾奕臣抬起头,早已是泣不成声,两眼红的像是要滴血。
贺泽已经得到了答案,他点头,“我不该质疑你的爱。”
“我可以、可以重新挑一个、挑一个墓地吗?”顾奕臣反问。
“你想葬在哪里?”
顾奕臣望着车前,秋风起,马路上覆盖了厚厚一层落叶。
他想得找一个大一点的地方,太小的地方,埋不下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