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129失事后的第七天。
机场里有一个固定的位置放满了群众自发放置的白色鲜花和蜡烛。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推着行李从出口走出来,路过时,站了一会儿。
路人以为他和其他人一样,是在为那些遇难者默哀。
男人摘掉墨镜,露出帅气但空洞的双眼。
“娄帆——”
凌慕婷的声音从围栏外响起。
娄帆回头,看见她素面朝天,冲自己招手。
两人上了一辆车,一路无话,直接开往灵堂。
本以为车上已经足够沉默,可到了灵堂才发现,这里才是真的没有一点声音。
花圈,黑白照片,空荡荡的棺材。
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的是一身黑色西装、拄着拐杖的蒋随舟。
娄帆和他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各自点了个头,然后进行告别式。
按说不应该等到头七才办,可一开始官方告诉遇难者家属,打捞还有希望,所以一直在等尸体。
最后尸体没等到,等来一个记忆胶囊,说是用西太平洋的海水加飞机残骸粉末制成的,当做纪念。
当时林越怕蒋随舟接受不了,担忧地看向他,却听见他说:“为什么数量是两个,少了豆芽的。”
林越痛心的闭上眼,忍着泪跟对面的人解释。
老板除了第一天在机场晕倒,之后就开始处理黎小姐和她父亲的后事,期间每一次与官方联络核对打捞进度、签署残骸处置授权书、海葬事宜、黑匣子分析进度、赔偿诉讼是否放弃等等等等,一切细则,对一个刚刚失去爱人的人来说都非常残忍。
可蒋随舟只是麻木的,平静的,仔细的聆听,然后一一确认。
林越不知道他接受了没有,他自己都还介于接受和不接受之间。老板又要怎么接受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突然死了呢?
此时,蒋随舟正在一一与到场的人握手,表达感谢。
娄帆站在那张巨大的照片前,毫无知觉。
接到慕婷的电话时,他还停留在仙本那,一份讣告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眼前,并且告知了他出席葬礼的时间。
他当时觉得慕婷是被盗号了,打过去准备大骂,却听见慕婷在电话里哭泣的声音。
娄帆空了。
他用了一天消化这件事,给初夏打了无数电话,质疑这是假新闻四处求证,等待消息。
他甚至直接飞到了距离事发现场最近的地点,冲到封锁现场,要求现场的工作人员为他说明。
得到的答案却永远只有——
“对不起,先生,我们很抱歉。”
“我们能理解您的心情,我们尽力了。”
“先生,非常抱歉,很遗憾。”
直到第七天,他飞回国内,走出机场的一刹那都还在想,这是在干什么?这是在录隐藏摄像节目吧?还是这是梦,他其实还在仙本那。
直到此时此刻,看见初夏的照片,娄帆感觉不到任何情绪,却知道这是真的。
“怎么选的这张?”他问一旁的慕婷。
“因为拍这张的时候有豆芽。”慕婷说。
乔念一直在灵堂给前来吊唁的宾客递花,此时看见慕婷和娄帆,她面无表情地上前给两人一人一朵花,说:“白玫瑰太素,我觉得她会喜欢黄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