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还挺贴心。
走在小区的硬化路面上，嗅着两侧绿化带飘来的花香，在家闷了许久的宋观潮，有点发糊的脑子清醒许多。
来到15栋，宋观潮上前摁响门铃。
“进来吧。”
柳兰芝穿着浅黄色丝绸居家服，头发挽起，用一根木簪插着，温婉大方的笑容，让宋观潮顿时放松下来。
她拿出一双新拖鞋，宋观潮换上，跟她进入客厅。
别墅很大，客厅是挑高的，接近七米。
法式装修，很温馨，丝毫不会因为空间过大而感到清冷。
“坐一下，菜马上好。”
“要帮忙吗？”
“不用，很快的。”
柳兰芝留下一抹微笑，转身走进厨房。
看着她在厨房忙碌却不乱的身影，宋观潮觉得自己得重新认识这位女强人。
平常工作这么忙，可看她游刃有余的模样，似乎在厨艺上很有一番经验。
十几分钟后，柳兰芝喊道：“去洗手吃饭。”
洗完手来到餐厅，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
宋观潮暗暗惊讶，还真不是样子货，厨艺确实好。
“砰！”
柳兰芝拔出红酒木塞，猩红的酒液在高脚杯中流动旋转，归于平静。
“忘记提前醒酒了。”
柳兰芝把酒递过去，看着他嘘嘘的胡渣子，肩上磨的有些发白的灰色T恤，以及几处翘起的头发，道：“别人请你吃饭，你都不打扮一下？”
注意到她的眼神，宋观潮难得尴尬：“刚睡醒，脑子有点糊。”
“吃饭吧。”柳兰芝端起红酒，抿了一口。
席间柳兰芝没有和他聊天，但气氛并不冷清，也没有让宋观潮感到不自在。
宋观潮吃了三大碗白米饭，几道菜都被他一扫而空。
看着空空的盘子，柳兰芝很开心：“好吃吗？”
“嗯，厨艺一流。”
“你喜欢就好。”柳兰芝指尖绕发，缠在耳后。
宋观潮这时候才觉得有点尴尬，起身收拾碗筷。
“不用收拾，明天阿姨会过来收拾。”
“哦，那……”
他想提出告辞。
“等我一下。”柳兰芝走向房间，出来时，手里多了一套衣服。
交在宋观潮手里，道：“去洗一下，换身干净衣服。男人，清爽干净一点，就算不上班，也要把自己打理好。”
衣服是新的。
宋观潮不知道她是提前买的，还是今天刚买的。
他本想说，不太合适，话到嘴边，对上柳兰芝温柔如水的眸子，他点头嗯了一声，走向洗手间。
进入洗手间，宋观潮才惊讶发现，浴缸里不知何时已经放满了温水。
他脱去衣服，躺在温水里，舒服的吐了口呼吸。
柳兰芝回屋换了一条浴袍，她来到洗手间门口，稍稍有些紧张，不停深呼吸缓解。
她抿了抿嘴唇，抓住把手，轻轻把门推开。
第376章
洗手间很大，干湿分离。
外面是洗脸池，里面是大浴缸。
浴缸外还有一个放衣服的木几，和放酒水饮料的小圆几。
听见开门的响动声时，宋观潮扭过头，看见柳兰芝走了过来。
洁白的浴袍斜掩住她的身体。
斜襟下柔软的弧度，让宋观潮知道，她里面空无一物。
宋观潮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当柳兰芝走到浴缸前，看见清澈水下的小宋，已经悄然昂起了头。
水蒸气下，她的脸蛋微微红润。
她将浴袍敞开，弧线近乎完美的身段，疯狂冲击宋观潮的视野。
那次在山里，他们虽然疯狂了一夜，可夜色漆黑，环境恶劣，没能欣赏到她的美。
这一次，他欣赏到了。
浴袍从香肩滑下，落在地上。
老肩巨滑啊！
她抬起美腿，脚丫子试了试水温，缓缓探入，然后将整具娇躯都侵入水中。
她趴在宋观潮身上，红唇迎来的同时双眼微微闭上。
宋观潮抱住她的腰，抚摸她的背，缠着她的舌头。
温水之中，两人缓缓结合。
半个钟头后，他们来到了卧室。
柳兰芝小臂弯曲抵在墙壁上，腰肢下塌臀儿翘起，在灯光下留下一道性感的剪影。
宋观潮抱着腰肢，发起猛烈冲锋的号角。
晚上九点。
他们躺在床上。
柳兰芝靠在他的怀里，说道：“公司在杜江县缺一个总经理，杜江县形势比较复杂，需要一个有能力的人才能掌管。”
看似叙述，实则询问。
她在问，宋观潮愿不愿意过来帮她。
既然政途遇见了阻碍，那就来商业上展现能力。
她向宋观潮抛出橄榄枝，的确有两人这份关系的因素。
但更多的，是她相信宋观潮有这份能力，足以胜任。
“啪！”
宋观潮在她屁股上打了一下，猝不及防下，柳兰芝轻呼一声。
“我对经商没兴趣，你好好干，新城公司很有前途。”
柳兰芝有些失落，但也知道这是个有主见的男人，不会因为自己三言两语就改变从政的决心。
她翻了个身，爬了上来，捧着宋观潮刚毅的轮廓，道：“我还要！”
她亲吻下去，宋观潮抓着臀瓣，寻到小宋，让其坐了下来。
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
柳兰芝来到公司时，宁琳看着她红润光泽的面色，忍不住盯着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柳兰芝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宁琳摇头：“就是感觉，柳董今天好像很漂亮。”
“有吗？”柳兰芝笑了笑。
都说男人是女人最好的化妆品，以前觉得有些扯，亲自体验后才明白，原来是真的。
昨夜折腾到凌晨，明明应该很劳累，可柳兰芝今天醒来后却精神倍加。
……
宋观潮还在柳兰芝的别墅。
她在负一层做了个健身房，各种专业器材，十分齐全。
宋观潮练的大汗淋漓，衣服湿透了。
他抓起衣服冲了个澡，出来时看见手机震个不停。
拿起一看，是梁皓打来的。
“喂，梁哥……”
“我被举报了。”
“举报？怎么回事？”
几分钟后，得知事情原委，宋观潮道：“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宋观潮坐在凳子上。
他意识到，这件事情是冲着自己来的。
不对，是冲着吴蔷薇去的！
一切的起始，都源自那天晚上的大火。
因为省里一则处分意见书，让人抓住了自己的小辫子，趁机给自己迎头重击。
接着又是对梁皓的举报。
他下意识去摸口袋，才想起来香烟没带。
他换上鞋子离开别墅，给柳兰芝发了条消息告诉她自己有事要办。
路边买了包香烟，宋观潮就蹲在路牙子上抽烟，分析自己此刻的处境和这件事情中究竟都牵扯到了哪些人。
举报自己的，和举报梁皓的，应该是同一人。
对方的目的已经昭然若揭，就是要趁乱拿下花园区。
原本，吴蔷薇是打算拿花园区和卢书记作为互换的筹码。
但随着自己被处分，她和卢书记的短暂合作也是无疾而终。
这也意味着，梁皓不用交出花园区。
本来他以为自己被举报，单纯是报复行为。
现在看来，对方真正的目的是花园区。
至于是谁举报，宋观潮挺好奇，但这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必须得做点什么。
若什么都不做，自己这秘书或许还能继续做下去，但花园区，是肯定保不住了。
吴蔷薇为了保护梁皓，肯定会将花园区交出去。
而且，想要拿下花园区的人，不少。
所以也别费劲心思想要找到那个举报人是谁。
对方故意把水搅浑，就是为了掩盖自身。
“杜江县的名额，花园区……”
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看，吴蔷薇简直被逼到了墙角，毫无还手之力。
但在宋观潮看来，这并非是死局！
一根烟抽完，宋观潮已经有了破局之法。
既然有些人想把自己搞臭，试图从吴蔷薇手里夺权，那大家都别玩了。
宋观潮的破局之法很简单，三个字：掀桌子！
四个字：釜底抽薪！
“不乐意搭理你们，倒觉得我能随便拿捏了？”
冷笑一声，他拨通梁皓电话，约定地方后，拦了辆出租车。
二十分钟后，两人约在茶馆碰面。
梁皓和他一样，也被纪委调查。
但因为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他工作照旧，只是名声上受到一些影响。
“宋老弟，知道是谁在背后搞你吗？”
宋观潮摇头，直接越过这个话题，道：“花园区你继续拿着，不管谁和你谈，都不要搭理。举报的事儿我来解决。”
梁皓苦笑：“如果吴书记找我谈呢？”
宋观潮沉默两秒，道：“她找你，就先拖着。这件事情，用不了几天就会解决。”
梁皓诧异道：“有解决办法了？”
“嗯。”
“行，我信你。”
……
从茶楼出来，宋观潮拨通张梅林的电话。
“张秘书，周部长今天晚上有时间吗？”
“我帮你问一问。”
“好，麻烦张秘书。”
几分钟后，张秘书回电：“周部长今晚有时间。”
“麻烦张秘书帮我约一下……”
“不用去外面，周部长让你今晚来家里吃饭。”
宋观潮诧异不已。
他目前可是处在调查阶段，还有个处分随时都会下来。
这种情况下，周部长竟然愿意请自己去家里吃饭？
“好，替我谢谢周部长。”
第377章
“咚咚。”
“请进。”
秦局长推开办公室大门。
“吴书记。”
“秦局长，什么事？”
秦局长走过来，取出手机，打开一个视频，递了过去：“这是杜江县的姚局长发给我的，书记你看一下。”
视频中，是一个办公室。
办公室里，有吴铭、白如意和宋观潮。
此外，还有三个男人。
视屏内容，是宋观潮出手将三人打了一顿。
动作干脆利落，狠厉残暴。
几乎都是一招制敌。
看完视频，吴蔷薇素手扶额，黛眉紧紧地拧在一起。
秦局长看了她一眼，道：“吴书记，我先回去了。”
“嗯。”
秦局长走后，吴蔷薇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让秦局长去调查杜江县工厂着火的事情，结果，人家甩来这么一个视频。
对方意思很明确，宋观潮就是斗殴了，省里下达的处分意见，没毛病。
她就是想反驳都没办法。
毕竟这可是有视频证据的。
当然，凡事要讲前因后果。
宋观潮不会无缘无故动手。
但视频是人家杜江县公安局拿出来的，前因后果是人家说了算。
吴蔷薇紧紧凝眉，片刻后，她抓起座机，拨通市委办的电话。
许歆抓起话筒：“你好，市委办。”
“许主任，安排一下，后天中午去杜江县调研。”
“……好。”
她知道涂书记不愿见自己，刻意躲着自己。
既然他不愿意见，那自己过去。
自己这位陵江三把手亲自过去，面子上，给足了他。
她现在愿意把事情放在明面上和谈，已经做到位了。
若他还不肯放过宋观潮，那吴蔷薇不介意和他彻底撕破脸皮。
……
晚上。
宋观潮来到陵江市老机关大院。
上次吴蔷薇就是在这里和周部长吃的饭。
开门的是个五十多岁的阿姨。
“你好，阿姨。”
“你好，是宋秘书吧？快请进。”
换上鞋子，宋观潮走进客厅，发现家里布置的很温馨，处处都是生活的痕迹。
他一直以为，周部长只是做个样子，请客吃饭时才会来这里住。
但从家里的布置方面，一看就是经常生活在这里。
“观潮，你来了。”张梅林也在，他上前微笑，称呼很熟络。
“小宋来了。”
周部长也笑呵呵的从沙发上坐起来，看见他手里提的东西，道：“怎么还带东西？”
“两瓶酒，不贵。”
说到底他也是来做客，何况人家愿意这个时候见自己，本身也是一种信任。
亦或者说，是一份投资。
宋观潮把酒放下，和张梅林与周部长打了声招呼后，坐在沙发上聊天。
周部长道：“你的事情，我听说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宋观潮道：“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找周部长，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哦？说说。”
宋观潮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周部长和吴书记先前的约定，还作数吗？”
周部长看着他的眼睛，点头道：“作数。”
宋观潮道：“既然作数，那杜江县县高官一职，还是张秘书的。”
他的语气很平静，神色也无波澜，但却充满了自信。
张梅林一直坐在旁边，没有说话，像是个边缘人物。
此时听见宋观潮的话，他感到很费解，宋观潮很自信，可这份自信，从何而来？
周部长同样好奇，他哪里来的自信。
他没有直接问，而是取出香烟递给他。
两人坐在客厅吞云吐雾，良久，周部长道：“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吗？”
宋观潮刚要摇头，忽然想到一件事情，问道：“周部长了解涂兆瑞吗？”
“哪方面？”
“比如，他和侯县长之间的恩怨。”
周部长没有急着回答，思考了两秒钟，忽然道：“你打算直接去找涂兆瑞，掀桌子？”
宋观潮愣了两秒。
我问的是涂兆瑞和侯县长的恩怨，你是怎么猜到我要掀桌子的？
宋观潮愣是没明白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这位周部长，思维未免也太跳脱了。
看着宋观潮的反应，周部长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他笑了笑，道：“你想了解他们的恩怨，我建议你去找秦局长问一问，但他说不说就不一定了。”
秦局长……
他和秦局长可没什么交集。
何况自己现在是有罪之身，秦局长怕是都不会见自己。
周部长道：“你和涂兆瑞掀桌子之前，考虑清楚，这件事情开了弓就回不了头了。”
“你要知道，涂兆瑞这人不一定吃硬的。一旦翻脸，他如果不买账，你不是背个警告处分这个简单。很可能，连秘书都做不了。”
宋观潮蔑笑一声：“他敢翻脸，广越市常委也别想进了，做一辈子县高官吧！我一个处级都不是的破秘书，换他一个未来的副厅，怎么算也是我值。”
“话是这么说，但你这么做，等于和他结死仇。这对你未来的政治前途，是有不小的影响。”
周部长道：“况且，为了一个杜江县，值吗？你什么都不做，也不过就是背个警告处分。可你做了，最差的结果也是得罪一名实权副厅级干部。”
宋观潮淡淡道：“没什么值不值的，不是什么事情都必须权衡利弊，总有些事情，高于一切。”
周部长微微一笑，盯着他看了许久，道：“小宋，我其实挺欣赏你的。”
宋观潮笑笑，不说话。
他和周部长之间，严格来说是有仇的。
只不过，周部长暂时不确定罢了。
他说欣赏，宋观潮信。
但欣赏归欣赏，他们之间一旦有利益方面的冲突，他丝毫不怀疑周部长会用最狠的手段对付他。
很快，饭菜做好了。
宋观潮陪着周部长和张梅林喝了半斤多酒。
菜过五味，宋观潮告辞离开。
他看了下时间，才刚刚七点半。
时间尚早。
宋观潮给秦局长打去电话。
“秦局长，有空吗？”
突然接到宋观潮的电话，秦局长诧异极了。
想见我？
见你大爷！
他对宋观潮丁点儿好感都没有，平常找不到由头对付他，现在好不容易逮着机会，秦局长可不会给他面子。
“不巧，我这边挺忙的。”
“呵呵，秦局长不见我，那我只能去找侯县长了。”
秦局长太阳穴跳了跳：“宋秘书什么意思？”
“秦局长，你我都是明白人，话说的太清楚，就没意思了。”
“朱江路大学街，明哥烧烤，我等你。”
宋观潮丢下地址，挂了电话。
他知道，秦局长一定会来。
他不敢不来。
第378章
“部长，宋观潮能见到秦局长吗？”
客厅里，张梅林问道。
周部长淡淡道：“如果连秦局长都见不到，他不值得我重视。”
张梅林张嘴欲言，他想知道，周部长先前说的那句“掀桌子”是什么意思。
可又觉得，自己不适合开口询问。
周部长看他一眼，笑着道：“想知道他怎么掀桌子？”
“嗯。”张梅林道：“我愚笨，请部长明示。”
很多时候，下属觉得上级领导讲话云里雾里，跟谜语人似的。
但张梅林却清楚，不是领导谜语人，而是聪明人打交道，很多东西根本不必点明说透。
他们听不懂，是他们对事件看的不够透彻。
人与人是有参差的，同样的信息，不同的人，分析出来的结果就是不同。
不经历一些事情，达不到那份高度。
这也是为什么张梅林对宋观潮友好的原因。
因为宋观潮年纪比自己小，但在官场上，他比自己更游刃有余，能够看透事情的本质。
这样的人，将来要么一飞冲天，要么早早落幕。
所以，他不介意提前和宋观潮交好。
周部长道：“表面上看，宋观潮现在被停职调查，尽显颓势。卢书记和郑市长拿下了杜江县，他们占据有利的一面。”
“但你有没有想过，涂书记为什么不惜得罪吴蔷薇，也要去省里打报告？”
这个张梅林知道，他点头道：“宋观潮影响了涂书记的仕途。”
周部长道：“涂书记为什么怕被影响？因为杜江县有问题，而且，问题很严重。”
张梅林道：“就算有问题，那也是杜江县的问题，市里不应该插手。”
周部长笑着道：“小张，我问你，如果你是涂兆瑞。招投标中心被堵门的情况，会出现吗？”
“绝对不会！”张梅林言辞肯定：“毕竟经济才是杜江县能升县级市的根本原因……”
说到这里，张梅林也察觉到一些不对劲了。
他皱眉道：“奇怪，杜江县都要升县级市了，涂书记怎么会允许县里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按理说，杜江县经济蒸蒸日上，与之相对应的是治安的提升。
可杜江县的治安，却这么差。
张梅林道：“涂书记被下面的人糊弄了？”
周部长摇头：“他老丈人是省政协一把手，区区一个县，谁敢和他唱反调？只要他想，杜江县绝对是全国治安最好的几个县之一。”
张梅林张了张嘴，他好像，猜到了。
周部长道：“杜江县的情况，应该是涂兆瑞故意放任的。他知道杜江县的具体情况，知道这些黑恶势力一直存在，只是，他有意不去处理。”
张梅林问：“他是为了对付侯县长？”
“嗯。”
“市里不管吗？”
“管啊。”周部长道：“所以涂兆瑞把县高官和县长的名额，交到市里了。”
张梅林张了张嘴，原来是这样！
周部长道：“所以，宋观潮跳出来处理，并且还把事情闹到人尽皆知，涂兆瑞就忍不了了。哪怕会得罪吴蔷薇，他也要给宋观潮一个警告。让他不要插手杜江县。”
“因为，杜江县的情况，一直都在涂兆瑞的计划之中。这种时候宋观潮冒出来，容易打乱他的计划。”
“但是呢，涂兆瑞忽略了一点。”
“宋观潮既然已经插手，这代表，他掌握了杜江县一些比较严重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就是宋观潮掀桌子的底牌。”
“只要他把这些问题曝光出去，涂兆瑞是要担责的，他的仕途也会受到影响，广越市常务副市长，也得泡汤。”
“所以啊，看事情不要看表面。表面看，宋观潮前途渺茫。可实际上，他手里捏着王炸。”
“现在，局面反转，主动权落在了宋观潮手里。该做选择的，变成了涂兆瑞。”
他站起来，拍了拍目瞪口呆的张梅林肩膀，道：“不出意外，县高官，还是你的。回去吧，好好休息，杜江县的情况很复杂，你过去有的忙了。”
……
大学城外美食街，明哥烧烤摊外一张桌子。
宋观潮点了几十串烧烤，一口啤酒一口肉，吃的满嘴冒油。
他不怕秦局长不来。
他不来，自己就去找侯县长。
宋观潮很清楚，侯县长目前肯定是不知道，他的仕途已经处在倒计时。
他更清楚，涂书记肯定找过秦局长，和他说过这个事，并且让他配合稳住侯县长。
只要秦局长今晚不来，他立刻去找侯县长，把消息泄露给他。
到时候，让杜江县乱作一团。
杜江县一乱，秦局长以及何森父子，都别想安生。
秦局长虽然不聪明，但肯定清楚孰轻孰重。
十几分钟后。
一辆低调的大众汽车停在街头，换了一身运动服的秦局长，下车走过来。
他一眼看见宋观潮，拉开椅子坐下。
宋观潮抬了抬眼，把烤串推过去：“秦局长，吃点。”
秦局长也不吭声，抓起来就吃。
他用力咬着肉串，腮帮子很用力，像是在咬宋观潮的肉似的。
吃喝了十几分钟，宋观潮把一杯冰爽的啤酒咽下肚子，抓起抽纸擦去嘴唇的油渍。
他给秦局长丢了一支烟，自己点上一支，舒服的吐着。
秦局长抽着烟，问道：“找我什么事？”
宋观潮没有铺垫，直接问：“涂书记和侯县长，有什么恩怨？”
就这？
秦局长以为他要问什么机密。
没做思考，直接和他说了。
“侯县长把涂书记女朋友给日了，他女朋友被糟蹋后，跳楼自杀。”
宋观潮听的愕然。
秦局长这话，太特么糙了。
呷了口啤酒缓了缓，宋观潮问：“他女朋友死了？”
“死了，脑瓜子都成碎西瓜了，当场宣布死亡。”
“什么时候的事情？”
“得有十几年了。”
“涂书记和省里那位的女儿，什么时候搞上的？”
“后来他去党校进修的时候，经人介绍认识的。别问我谁介绍的，我就知道个大概，详细的你得自己去问涂书记。”
“侯县长是怎么……咳，怎么日的？”
秦局长看傻逼似的看着他：“还能怎么日？裤子扒了日的啊。”
“……”
这粗鄙的言语，让宋观潮真想立刻走人。
第379章
“我的意思是，是什么场合下。侯县长难道不知道那是涂书记的女朋友？”
“知道啊，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知道，才要日的。”
秦局长道：“他女朋友当时是街道办一个小办事员，何康组织了个饭局，把他女朋友给喊上。侯县长想拿下她，这样一来，以后涂书记做什么事，都瞒不过侯县长了。”
“毕竟是枕边人嘛。”
“其实这种事也很常见，毕竟一个小办事员只要脱个裤子张开腿，就能巴结上领导。这种事儿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可谁晓得，他女朋友是个犟骨头，好话不听，没办法，侯县长就下了药，把她给日了。”
“谁想到这姑娘性子那么烈，第二天起来发现自己被侮辱了，给涂书记留了封遗书直接跳楼自杀了。”
宋观潮听的脸色阴沉。
他忽然觉得，涂书记这报复，不为过。
“跳楼的女人叫什么？在杜江县哪个街道工作？”
“你问这些干什么？”
“好奇。”
“……”好奇你大爷，这鬼话谁信啊。
但信不信，宋观潮也不会和他说真话。
秦局长道：“这么多年谁还记得。”
“在哪个街道工作总记得吧？当然，你可以说不记得，我也可以去找侯县长问，我相信侯县长肯定不会忘。”
秦局长嘴角抽搐，他很不喜欢被人威胁。
“王桥路街道。”
宋观潮记下这个地方，把烟头一丢，道：“秦局长慢慢吃，我先回去睡了。”
秦局长本想问他究竟要干什么，犹豫了下，还是没问。
他干什么，跟我没关系，反正我今天没见过他。
他抓起剩下的烤串继续吃。
还别说，这家烧烤的味道真不错。
吃饱喝足准备走人时，服务员过来：“老板，你还没买单。”
“？？？”秦局长一头问号，下意识看向宋观潮离开的方向。
喊我过来吃串，让老子付钱？
你踏马还是人吗？
真是畜生啊！
……
回到家里，宋观潮洗了个澡，靠在沙发上，拨通杜江县组织部程部长的电话。
这位程部长是杜江县的活化石，想了解什么，直接问他。
不过，他之前和程部长喝酒聊过，对方似乎并不清楚涂书记和侯县长的具体恩怨。
“你好，程部长，没打扰你吧？”
“宋秘书什么事？”
“我想向你打听个事儿。”
“你说。”
“大概十几年前，王桥路街道办有个办事员，跳楼身亡，这事儿程部长有没有印象？”
“你说的是郝婷吧。”
宋观潮有点意外，程部长还真知道。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连名字都记得。
程部长叹了口气：“这小姑娘是个苦命的，父母早年病死，跟妹妹俩相依为命，好不容易考上省城的大学，后来分配到咱们县。这好日子都要开始了，不知道怎么就跳楼自杀了。”
宋观潮问：“警察没查吗？”
程部长沉默了几秒，道：“查了，但好像牵扯到了一些人，不了了之了。”
宋观潮问：“她还有个妹妹？她妹妹没来闹？”
“刚开始来闹的，后来是涂书记出面解决的。”
程部长道：“据说，涂书记允诺了郝婷妹妹，给她安排个编制。不过这都是风言风语，但后来郝婷这个妹妹，的确进了街道。”
宋观潮问：“她妹妹叫什么？现在在哪个部门？”
“郝佳佳。”程部长道：“涂书记对她的确照顾，从几年时间就从小办事员做到主任，后来又进入县委督查室。前几年忽然离职了。”
“离职了？”
“嗯，听说是嫁了个有钱人，当时怀孕要生了，就离职去外地生活了。”
“程部长能弄到郝婷和郝佳佳的档案吗？”
“这倒是不麻烦，我电脑里就有，等下发给你。”
“行，谢谢程部长。”
“不说这些客气话，对了，宋秘书，前两天杜江县工厂大火的事情，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宋观潮道：“这件事情，很快就会解决。”
挂断电话，程部长很快把两份档案发了过来。
档案很详细，从家庭地址到她这几年的升迁变化。
照片上，姐妹俩有七分相似。
郝婷眉宇有几分英气，郝佳佳更加温婉秀气。
两女都是鹅蛋脸大眼睛，很漂亮。
他拨通梁剑锋的号码。
“梁局，方便接电话吗？”
“方便，说吧。”
看见是他电话，梁剑锋就知道，肯定有事麻烦自己。
“我想查个人。”
对面沉默了几秒，道：“查谁？”
宋观潮松了口气，他还真怕梁剑锋拿程序堵自己。
关键时候，这位未来老丈人还是很给力的。
“我等下把档案放你。”
“好，还有其它事情？”
“没了。”
“嘟嘟……”
宋观潮习惯这位梁局长的风格，摇摇头把手机放下，静等回复。
一个小时后，梁剑锋给他发了一长串的信息，全部都是关于郝佳佳的。
梁剑锋权限很高，能查到的信息相当详细。
信息中显示，郝佳佳五年前去过一次港岛，在港岛待了一周。
之后的一年时间，她先后往返港岛五次。
而在四年前，郝佳佳又去了一次港岛，这一次，她在港岛待了三个多月。
郝佳佳是公职人员，还是县委督查室主任，出境是需要提前报备的。
并且，她这个级别的公务人员，因私护照都需要上交。
看完信息，宋观潮感觉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他摸出香烟，抽了半根忽然发现问题所在。
普通人前往港岛，单次最多只能停留七天。
可四年前郝佳佳在港岛待了三个多月。
奇怪，太奇怪了。
不过，宋观潮对签证方面不是特别了解，也不确定，是不是有什么签证，可以长期在港岛逗留。
他上网查了一下，发现一共就三种签证，逗留时间最长的是人才签证。
可就算是人才签证，也只能最多逗留一个月。
而她，待了三个多月。
宋观潮想到一个可能——移民！
他立刻拨通梁剑锋的电话：“梁局长，帮我查一下这个郝佳佳，看看她的国籍有没有被注销。”
梁剑锋淡淡道：“没有注销，但她应该是办理了国外绿卡。”
第380章
梁剑锋帮他查的时候，就注意到郝佳佳的信息有点问题，特地查询郝佳佳国籍是否还有保留。
查到信息显示，她依旧是国内的国籍。
宋观潮问：“绿卡？她移民了？国内不是不允许双重国籍吗？为什么国内的国籍没有注销？”
梁剑锋道：“绿卡是永居，不算国籍。她要入外国籍，才算双重国籍。而且就算她入了外籍，只要她自己不说，也查不出来。”
“她应该是办理了国外的绿卡，绿卡和护照差不多，除了没有政治方面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该享受的福利都能享受。”
“如果她只是办理绿卡，出入境这边是查不到的。”
“什么意思？”宋观潮不是太懂。
“打个比方，她如果办理了米国绿卡，从国内直接去米国，她会留下出入境记录。”
“她作为公职人员，频繁前往米国是比较敏感的。”
“所以她选择先用旅游签证去港岛，到了港岛，她再用米国绿卡直接乘飞机前往米国。这样一来，她的出入境记录只有一条去港岛的。”
宋观潮听明白了，但接着又有个疑问：“港岛的签证只能逗留一周，不管她是不是以港岛作为中转，但她逗留三个多月才回来，这不是旅游签证能做到的吧？”
梁剑锋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出入境记录显示，她的确是以旅游签证过去的。”
“那能不能查到她在港岛的行踪？”
梁剑锋叹气：“我就是个地级市的副局长，不是公安部部长，没那么大权利。况且就算是公安部调查，也得去和人家港岛那边的机场联系，光是走流程就得十天半个月，人家还不一定配合。”
“就一个县里的小干部，不可能费这么大力气的。”
梁剑锋忍不住问：“这个郝佳佳对你很重要？”
“也不是很重要。”
主要是，他觉得郝佳佳和涂兆瑞的关系可能不太一般。
因为，四年前她去港岛那三个多月，在程部长发来的档案上显示，刚好是她怀孕离职的时间。
宋观潮心里有个猜测。
郝佳佳当时怀孕离职，并没有和什么有钱人离开。
他怀疑，郝佳佳怀的，是涂兆瑞的孩子！
而她离境的三个多月，很可能是去国外生孩子了。
挂了电话后，宋观潮又仔细梳理了一下头绪。
他不断对比郝佳佳的档案，和梁剑锋发来的信息。
时间上，能对得上。
他看向梁剑锋发来的信息，上面显示，郝佳佳最近一次出国，是在两个月前，至今没有回来。
他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了。
稍作犹豫，他还是拨通了蔡子祥的电话。
一般人不好查，但以顾家的能量，不难。
电话刚响两声，蔡子祥的声音就传来了：“观潮，怎么了？”
“祥哥，有件事情我想麻烦顾先生……”
“别说这话，直接说事。”
“行，那我不和你客气，我想请顾先生帮我查一个人……”
他道明来意，蔡子祥只说了一句：“明天上午给你答复。”
听着蔡子祥平静的语气，宋观潮心里忍不住感慨。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港岛那边对个人隐私看的很重。
可他要查人，蔡子祥却只需要半天。
规矩什么的，对有钱有权的人来说，就是笑话。
第二天。
上午十点。
蔡子祥回电：“查到了，我等下把资料给你发过去。”
“麻烦祥哥了。”
“再说这话我真生气了！”
几分钟后，蔡子祥发来一长串的信息。
宋观潮细细查看，心中恍然大悟。
他原本很困惑，为什么郝佳佳能够以旅游签证逗留三个多月。
看完这些信息，他明白了。
郝佳佳的确是以旅游签证入境的。
但是，她拥有港岛的永居卡，永居卡就相当于港岛人。
所以，没有逗留时间的限制。
她先以国内护照出境，但在入境港岛海关时，出示的却是港岛永居卡。
所以国内出入境的记录上，显示她是旅游签证出境。
另外，她在进入港岛后，又以米国绿卡购买机票，前往米国。
也就是说，她分别拥有港岛和米国的绿卡。
如果说，宋观潮昨晚还只是猜测，郝佳佳怀的是涂兆瑞的孩子。
那在看见这些信息后，他则是能够百分之百的确定。
她怀的，就是涂兆瑞的孩子！
要不然，没办法解释郝佳佳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怎么会有钱办理港岛和米国的绿卡。
要知道，一个港岛永居卡，没有几百上千万是办不下来的。
米国的绿卡，也得几百万。
这不是一个普通人能拿得出来的。
宋观潮嘴角掀起一抹弧度。
他要去见一见涂兆瑞！
要和他聊聊，杜江县的名额。
如果说昨晚之前，他还担心涂兆瑞有跟自己翻脸的可能。
那现在，他一点也不担心了。
杜江县的治安问题一旦被曝光，最多让他仕途受到影响。
但这份影响，也不过是让他晚个几年去市里担任常委。
可一旦宋观潮把他和郝佳佳的奸情曝光到他老丈人那儿，他最大的靠山，都将崩塌。
他找到王书记的号码，拨了过去：“王书记，你好，我是宋观潮。”
“宋秘书，什么事？”
“我要去一趟杜江县，和你报备一下。”
“现在？”
“对。”
王书记有点蛋疼。
其实说什么出行报备，没那么严重。
你就算不报备，纪委还能真的全天24小时盯着你？
“行，我知道了。”王书记没有为难他。
挂了电话，宋观潮直接出门。
他的车子现在被扣着，只能乘车过去。
抵达杜江县时，刚好中午十二点。
随便吃了点东西，他找了家快捷酒店，开房入住。
下午三点，他联系傅颖，让她把涂兆瑞的电话发给自己。
傅颖还不知道宋观潮被处分的事情，没有多问，将号码发给他了。
“嘟嘟~”
电话响了七八秒，对面响起涂兆瑞沉稳的声音。
“你好，哪位？”
“涂书记，你好，我是宋观潮。”
涂书记花了两秒钟反应，显然对这通电话感到很惊讶。
他换上笑容：“原来是宋秘书，有事情吗？”
宋观潮道：“我刚到杜江县，涂书记晚上方便接待吗？”
几秒钟后，涂书记道：“来家里吧，我母亲的厨艺很不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