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梅林惊讶道：“他还不知道？”

“知道，但知道的应该不多。”

周部长拿出香烟，给他递了一根。

张梅林主动起身，给他点上火，才自己坐下点上。

周部长道：“我先简单和你过一下，你做到心中有数，晚上见了面，也知道要干什么。”

张梅林立刻坐正。

“文珺发给你的资料，都看了吗？”

“看了。”

“旧城改造项目，是郑市长转交给卢书记负责。这个项目，原本的预算已经做好，但因为高铁项目突然融资，导致市里每年需要腾出二三十亿的支出。”

“财政没有多余的钱，卢书记只能从旧城改造项目里拿钱。”

“这一拿，旧城改造项目就出现问题了。”

张梅林点头，这就是拆动迁补西墙。

周部长问：“换做是你，遇见这种情况，会怎么做？”

“贷款！”

“嗯，贷款。”周部长点头：“但是卢书记没有贷款。”

张梅林下意识就要问“为什么”，忍住了。

周部长道：“他不贷款，不是不想贷，而是贷不下来。”

“首先，他这个市官员已经做了三年。”

“正常来说，咱们国家的一把手，很少有干满五年的，三年的都很少。”

“尤其卢书记担任市官员的时候，才四十七八岁，这个年纪就坐上这个位置，不出意外，最多两年，他就应该去省里。”

“他一直升不上去，其实大家都明白，他已经没戏了。”

“估计也就是明年，他就得退下去，给后面人让路。”

“这种情况下，银行不会卖他面子的。”

“其次，也是项目本身性质的原因。”

“建造政务中心这种没有回报的项目，利好下游，却不利好银行这些金融部门。”

“市财政又是这个情况，银行也怕市里一拖再拖。”

“卢书记比谁都明白这些道理，所以我估计他都没去银行问过贷款的事情。”

周部长又问道：“换做是你，在银行贷不到款，也融不到资的情况下，要怎么做，才能重新盘活这个项目？”

张梅林摇头。

他想不到办法。

周部长道：“换做是我，我估计也得蒙圈。但卢书记的确是个人才，他的办法，可行性极强，并且具备一定的参考性。”

“这个办法就是今天常委会上的议题——民改商。”

张梅林张嘴欲言，周部长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觉得，民改商的建议，是涂局长提出来的，对吗？”

张梅林点头。

周部长道：“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是卢书记在11月初就已经想到的办法。”

“涂局长，只是配合他演的一场戏。”

“谣传拆迁款从一万降到七千、五千……不是别人恶意泼脏水，是卢书记自己传的。”

张梅林有些茫然，没忍住，问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周部长道：“不这么做，怎么能让拆迁户集体跳楼呢？”

张梅林愕然张嘴，瞳孔收缩：“拆迁户跳楼……也是卢书记的手笔？”

“不然呢？”周部长轻笑一声：“拆迁户不跳楼，市里的领导就不知道害怕。”

“害怕，他们就不敢在拆迁款上做文章。”

“毕竟，一旦闹出这种重大事故，大家都得担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