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卿时那张白净的面颊上染上了怒意,他皱着眉头,眼底泛红,紧盯着李浔芜,一字一句道:
“阿芜,你…不喜欢我…不爱我,我都可以理解……但是你,你没有立场来决定我的人生。我也是个活生生的人,也有自已的感情。”
“我喜欢什么人,心爱什么人,想要娶什么人为妻,是我自已决定的事情!纵然,是那个人想要高高在上地逼我就范,我宁死…也不会屈从!”
李浔芜闻言,有些无措地看向陆卿时。
自他们二人相识、成婚、再至和离,总共在一起相处的时日不超过两个月。
在李浔芜的心里,陆卿时是个温润清雅的谦谦君子,总是先为别人考虑,从来不会疾言厉色。
可今日,李浔芜才发觉,自已对他的了解只不过浮于表面,从来没有真正的读懂过他。
一时间,巨大的愧疚与后悔涌上心头,李浔芜深感无力,却也只能轻声道:
“陆大人,真的很抱歉,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这辈子,我终究欠你太多,难以还清,待有来世,我定当……”
“芜儿,来世…你定当如何呀!”
一道冷冽的声音突然袭来,气势汹汹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李浔芜浑身打了个激灵,抬眼一看,李泽修站在陆卿时的身后,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目光深邃如潭,仿佛要一口她吞噬掉。
不到半个时辰前,仪明内,歌舞齐喧,一片欢声笑语。
李泽修却板着一张冷峻的面容,端坐于龙案前,手中握着金樽,目光沉静如水,仿佛一切如常。
然而,只有他自已知道,体内那股燥热正如同野火般蔓延,烧得他指尖微微发颤,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于是,李泽修只好不动声色地将金樽放下,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节奏平稳,仿佛在漫不经心欣赏的歌舞。
可那敲击的力道却比平日重了几分,仿佛在借此压制体内那股难以言喻的冲动。
过了一会儿,李泽修呼吸开始渐渐急促起来,胸口也在微微起伏,这些异常的反应,却被他强行给压下,他冷着一张脸,连肩背都绷得笔直。
“陛下,您…可要先回霜华殿传太医?”
身旁的张宽见情况不对劲,连忙凑上前去小心翼翼地问道,显然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李泽修闻言,眉心紧皱,微微抬手,声音低沉而平稳:
“无碍,不过是有些疲乏。”
他说得轻描淡写,仿佛真的只是累了。
可那声音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张宽听了,不敢多言,只好低头退到一旁。
李泽修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股燥热压下
他知道,此刻在众人面前,自已绝不能露出半分破绽。
他是天子,是万民仰望的君王,怎能因这等小事失态?
然而,那股热流却如同毒蛇般在他体内游走,烧得他指尖发麻,连眼前的事物都变得模糊起来。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让他稍稍清醒了几分。
“呵,这个小倔东西,不声不响的,下手…倒是挺狠……”
他低声自语,声音几不可闻,却带着一丝轻笑。
坐在一旁的太后,也显然发觉了他的不对劲,只以为李泽修是因为李浔芜的离开不悦,也并未多想。
李泽修又这般强撑着,看完了两场歌舞,忽而一转眼,却看见了陆卿时的席位上空无一人。
他蓦地一惊,捏紧了拳头,眸色深沉如夜,心中却是一片翻涌。
“太后娘娘,朕忽然忆起…还有一方急报未曾回批,便先行告退了……”
李泽修忽然开口,声音冷冽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太后听了,心生不悦,可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到底也没有说什么。
只对着张宽嘱咐道:
“皇帝今日吃醉了酒,尔等定要小心服侍!”
张宽及一众内侍连忙行礼应声。
于是,李泽修缓缓起身,步履稳健地走出了龙案。
底下众人见状,连忙起身下跪恭送。
只有太后一动不动地坐在座位上,看着李泽修远去的背影,对着阶下行礼的周凝音使了个眼色。
跪在周凝音身旁的安定侯夫人,也伸手碰了一下周凝音的肩膀,小声嘱咐道:
“还不快去?你此番…定要好好服侍陛下。”
周凝音听后,闭了闭眼睛,神色饱含彷徨不安。
李泽修走出仪明殿后,张宽想要扶他上龙辇。
李泽修却紧皱着眉头拂开他的手,气喘吁吁地问道:
“端贞公主呢……端贞公主在哪?!”
张宽语涩,一时间回答不出来,也不明白李泽修为何发怒。
他低垂着眼睛,正要安抚李泽修几句时,却忽然看见了李泽修腰间玉带下的……
张宽纵然再有见识,也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瞬间目瞪口呆,语无伦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