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烈见他行礼,连忙拱手回了一礼,惊讶的问道:“王翁竟然是从清丰而来?”
“侯爷既然是平叛,应该是知道,最近有一伙明军官兵,劫掠杀戮了开州各县百姓。”
“我等被迫逃难,否则定要被那恶贼所杀。”
王逊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已的遭遇说了一遍。
得知开州各县百姓,尽数遭到劫掠杀戮,韩烈眉头微皱,表情肃穆的说道。
“这帮乱臣贼子,统统该死。”
“长林,给乡亲们送一些食物,让他们去渡口,派人告知渡口的罗平安,让百姓们渡河前往东平安置。”
说罢,韩烈扬声面向百姓们喊道。
“乡亲们,大家不要害怕,现在你们沿着驿道,一直往前走,那边渡口码头,可以前往东平城。”
“大家可以领取一些口粮,路上边走边吃,到了东平,官府自会给你们安排吃住的地方。”
看着长长驿道之上,一眼望不到头的逃难百姓。
这些人拖儿带女,背井离乡的原因,都是因为高杰这个贼子的杰作。
为了壮大的自已队伍,高杰,许定国,卜从善三人,早在几天前,便开始了大规模的劫掠行动。
现如今大名府,彰德府,卫辉府治下各州县,犹如贼人过境,所有的钱粮,都被搜刮了一遍。
无数的百姓被杀,妇女遭到凌辱,这帮身上穿着明军甲胄的官兵,形同贼匪,比恶贼还凶残。
当韩烈率军进入范县,见到遍地的灰烬,一片狼藉的县城。
才真正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兵过如梳,匪过如篦’的惨景。
偌大的县城,长长的街面,一眼望去,没有一个行人。
空气之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以及一股腐臭的味道。
虽然长街之上,没有一个活人,但地面之上,却能看遍地的尸体。
这些尸体不是官兵,也不是匪徒,而是手无寸铁的百姓。
要不是现在是大冬天,尸臭的味道被掩盖,这样一座几乎空荡荡的城池,堪比人间炼狱。
都说明末的官军,比流民贼匪更残暴。
若不是亲眼所见,韩烈或许还不会相信。
可现在亲眼目睹,这样惨绝人寰的场景,韩烈也是虎目泛泪,表情凝重的他,沉声说道。
“崔定国带人清理城池,寻找幸存者,善加安抚吧。”
“这帮畜生,简直不为人子,当真是该死啊!”
虽然是从尸山血海之中走来的将军,但看到满城被屠戮的百姓,崔定国也是表情愤怒。
崔定国是辽东边将出身,边境之上百姓稀少,故而这样的屠城举动,其实很少见。
张国柱和王遵坦二人,倒是表现的很从容,这样的场景,他们倒是没少经历。
虽然他们没有屠过城,但昔日跟随刘泽清的时候,杀人取乐的事情,刘泽清没少干,还有那个‘食人魔’马化豹,经常吃鲜肉,食脑髓,他们都是屡见不鲜。
如果不是在战场之上,见过韩烈的勇猛,以及拼命厮杀手段。
他们二人都会觉得,韩烈实在太过软弱。
看到百姓受难,韩烈的表现,实在太仁慈了,仁慈犹如一个妇人。
可正是韩烈这份仁义之心,又让张国柱,王遵坦敬服不已。
韩烈对百姓的爱护之心,显然丝毫发自内心的表现,绝对没有半分作秀。
每到一个地方,体察民情,全身心关心爱护百姓,韩烈的表现都是发自内心。
不管是百姓,还是普通士卒,韩烈的仁义,他们都能够感同身受。
一天的忙活下来,范县清理出七千具尸体,幸存的三千多口百姓,得到韩烈的救济。
“邺园,侯爷实在太仁慈了,你看他不但把自已的锦袍,送给了一个老妪,还把自已的靴子,送给了一个老翁。”
当看着韩烈,穿着布袜,走在难民之中,和颜悦色的跟那些破衣烂衫,浑身脏兮兮,甚至发出恶臭的难民坐在一起聊天时。
同行的刘楗,实在有些忍受不了的发出了抱怨。
刘楗从小跟随父亲刘汉儒身边长大,作为官宦子弟,他打从心底,都瞧不起这些底层的泥腿子。
高傲的他,喜欢锦衣玉食,喜欢与名士清流结交。
之前韩烈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高贵的侯爷,举止儒雅,谈吐不凡,让他深深折服。
可这次出征以来,韩烈给他的反差,不由颠覆了他对韩烈的印象。
他没有想到韩烈这样身居高位,丰神俊逸,温文尔雅的人,竟然会最底层的泥腿子,能够勾肩搭背的亲切攀谈。
“公愚兄,某常闻上古大贤,莫不是爱民如子,他们的道德典范,与他们才学见识,言行举止是一样的。”
“侯爷现在的所作所为,难道不是大贤的举止吗?”
李之芳见刘楗心生抱怨,立马正色的看着他说道。
“邺园兄说的是,是楗的德行不够啊。”刘楗也不是一个庸人,只是出身高贵的他,让他心生傲气。
此刻,李之芳把韩烈仁义行为,比作古时候的大贤,让刘楗倍感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