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他明知不可为,却依旧开口劝说吕大器的原因。
“牧斋先生慎言,福王登基显然是板上钉钉之事。”
“除非先帝亲临,否则谁也阻拦不了,你可明白?”
吕大器虽然也是东林一派的人,但东林一派发展了几十年,早已经形成各个小团体。
钱谦益虽然是魁首,但实际就是个象征物,对于中下层的官吏,士族确实颇有影响力。
但到了史可法,高宏图,吕大器这样层面的人物上,钱谦益的个人威望,根本无法左右他们分毫。
说白了钱谦益这些年来,就是被人当枪使了。
朝中那些能力出众,做到高位的官员,之所以对无官无职的钱谦益尊重,就是让他吸引皇帝的火力。
而钱谦益也就是个傀儡,若是他早推掉这些虚名,何至于十几年,连个一官半职都捞不到?
听到吕大器这话,钱谦益神情一变,同行的雷演祚,周镳,金光辰几个想要反驳。
却被吕大器抬手打断。
“本官与史尚书,高侍郎商议过,当务之急,不是反对,而是挣得内阁席位。”
“以保障我们在江南士林在朝野的实力和威望。”
“牧斋先生可懂我的意思?”
“你是东林魁首,这个时候应该积极站出来,号召江南士林,在朝中推荐史尚书,高侍郎,还有詹士翰林院的姜曰广,以及本官入阁拜相。”
吕大器也没有避讳,直接说出了他与高宏图,史可法三人的意图。
钱谦益几人闻言,无不是目露震惊之色。
虽然钱谦益很想说:“老夫给你们吆喝,那我呢?白给你们站台赚吆喝?”
而这时雷演祚确实呼吸急促,眼神睁得大大的抚掌笑道。
“吕侍郎此计大妙也。”
“内阁阁臣,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多少人,但自嘉靖以来,阁臣都是五到七人。”
“马士英,这次获得拥立之功,肯定要争一个阁臣位置。”
“但他帐下没有可用之人,丁魁楚,丁启睿,朱大典,阮大铖都是被贬之臣。”
“短时间内这些人,根本无法入阁,能够官复原职就不错。”
“若是史尚书,高侍郎,吕侍郎,姜翰林能够入阁,五位阁臣,我们就有了四个位置。”
“若是再挣得几位尚书位置,新帝登基之后,朝堂之事,难道不是我等说了算?”
金光辰和周镳听完雷演祚的分析,不由面露激动之色。
钱谦益原本阴沉的脸色,也随之露出一抹红潮。
若是真如雷演祚所言,他如今身份,显然也不可能无法入阁。
但要是能够争个礼部或者工部侍郎或者尚书的位置,过个一年半载,凭借自已的威望。
入阁拜相,未尝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雷大人言之有理。”吕大器见自已的话,被雷演祚抢先说了出来,不由颔首笑道。
“既然如此,老夫这就去安排,把舆论鼓动起来。”钱谦益自以为得计,遂起身告辞。
“牧斋先生慢走,我就不送了。”吕大器起身相送,目送几人离开的他,嘴角的笑容也不由扬了起来。
今天他留在府衙,等的就是钱谦益。
史可法为人正直,说白了就是有些迂腐,缺乏做大事的魄力。
故而昨夜接到马士英,护卫福王抵达南京城外的消息,他便连夜与高宏图进行了密议。
高宏图为人老谋深算,善于谋事,经过他的谋划,他认为既然不可阻挡福王入京,那就是顺势而为。
若能够谋得内阁四个阁臣位置,加上六部尚书以及都察院的要害官职。
即便是马士英扶持福王登基,那也只能被他们架空权力。
而钱谦益这个时候的价值,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
钱谦益如今无官无职,一介布衣,但在江南有名望。
由他在民间摇旗呐喊,就可以制造舆论。
而在朝中,只要他们几个掌握权柄,也就不怕马士英能够鼓捣出什么幺蛾子。
高宏图的谋划,要是得到全部推行,那架空马士英还不是不可能。
此刻,福王朱由崧的车驾,从洪武门已经进入承天门。
下一步就是进入午门。
过了午门就是明故宫,也就是南京的紫禁城。
车驾在进入午门前,南京礼部尚书王铎,拦架与福王车前,扬声劝阻道。
“福王殿下虽然身份尊贵,但毕竟是藩王,尚未确立名份,继承大统前,岂可入住宫闱?”
王铎早年家贫,到三十岁,也就是天启二年才高中进士。
而这个时候,他的父母和一个姐姐都因为家贫而病亡。
他是靠着舅舅和年长两岁的妻子供养,才能够一直读书。
高中进士之后,王铎也是官运亨通,历任太子府左谕德、右庶子等官职,到崇祯十五年已经做到南京礼部尚书,这样的正二品高位。
崇祯元年,他与黄道周,倪元璐同改庶吉士。
三人早年因为为官正直,敢于直言,被朝中百官赞誉“三株树”,恨他们的人则骂他们为“三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