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这个天下,还是士大夫的天下,能够左右天下权利,舆论的群体,从来不是一个帝皇,也不是亿万百姓。
而是上千上万的读书人。
早在西汉开国之初,儒生陆贾就劝说过刘邦,可以居马上得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
这也是华夏几千年来,皇帝的江山可以轮流做,儒家读书人却始终,能够把持天下的原因。
倪元璐是东林党人,但他也是儒家门徒。
同样他还是一个真正的知行合一的身体力行者。
今年只有五十岁的倪元璐,字汝玉,绍兴府人氏。
早在天启二年(1622年),年仅二十八岁的倪元璐便高中进士。
从天启年间到崇祯一朝,宦海沉浮二十多年,他既是一个君子,也是一个品德高尚之人。
同时他还是陈子龙的授业恩师,但为官清廉,性格耿直的他,却并没有为陈子龙走过任何后门。
自崇祯十三年来,倪元璐先后出任兵部右侍郎,户部尚书,兼摄吏部尚书等职。
只因为是东林党的身份,他终其一生,未能入阁拜相。
历史上京师陷落,李自成入京时,无力回天的他,殉节明志自缢殉国。
内阁七位大学士,又号称南中三相的高弘图,史可法,姜曰广,又人称士林泰斗的王铎。
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些人却都望而却步,驻足不前。
唯有倪元璐一往无前,昂首阔步走进养心殿,领着两名书吏,把范景文和李邦华的尸首,一步步的背出了皇宫。
倪元璐这份勇气担当,赢得了朝野上下的尊敬。
相比起史可法等人,则是黯然失色。
“疯了,他们疯了……”
谨身殿内被丘致中,李继周两位中官,领着宫女,小太监簇拥的朱慈烺,双目失神,表情惶恐,身体哆嗦的蹲坐在床榻的角落里,手舞足蹈的嚷嚷喊道。
这会闻讯入宫的国丈周奎,带着御医诊治过后。
神情凝重的御医,在周奎那慑人的目光注视下,斟酌着词语说道。
“陛下惊吓过度,精神紧张,需要静养,最近最好任何人不要打扰他,只让几个贴心之人照顾。”
“如此过些时日,定然会有所好转。”
周奎闻言,扭头看了眼状若疯癫的朱慈烺,严肃的说道:“大家都听到了没?”
“从现在起,你们日夜陪伴陛下左右,任何生人没有本国公命令,不得靠近谨身殿。”
“若有违抗,一律严惩不贷。”
“是。”宫殿内的太监,宫女纷纷躬身应道。
安慰了一阵朱慈烺的周奎,见他没有丝毫反应,皱了皱眉头的他,随即走出了宫殿。
“传我命令,把屈可伸,马士英几位大人叫来议事。”
周奎终究只是一个市侩地主出身,无论是能力和水平,都不足以让他应付眼前的局势。
故而为了抓紧手中的权势,他必须依赖马士英,屈可伸,这些真正有些能力的小人。
“国公,这事对于陛下来说,确实有些影响,但对于国公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在来到周奎府邸前,马士英便接到消息,得知范景文和李邦华以死相谏的事情。
故而来到周奎面前,他便直言道:“现在国公可以劝说陛下,厚葬二人,表彰二人忠诚之意。”
“并昭告天下,说自已年少,有些莽撞,以收买人心。”
“如此天下人虽然同情二人,但也会认为陛下是个贤明之君。”
“其次,如今内阁空出两个位置,必然是要递补阁臣,若是国公推荐两人入阁,那今后这朝堂之事,岂不是以国公马首是瞻?”
相比起马士英的精明,周奎只能用草包来形容。
“哈哈哈……”大笑一声的周奎,听完马士英的话,不由颔首赞道。
“瑶草所言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