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正月十三日,数万清军抵达城外后,陆续又有十万人马团团围城来。
杨衍便把行营设立在了东门瓮城鼓楼之内。
瓮城鼓楼高耸,站在顶上可以看到东门城外敌我兵马,以及战斗情况。
忠义军前后左右四营人马,分别驻防四门城头,中军营和归德卫的人马,分别驻防东南,西北两个营地。
作为接应和预备队,一旦那门出现危急,只要点燃烽火,随时可以进行增援。
除了这支主力军外,接任的归德知府的通判沈万登,下令府衙衙役,征召了三万民夫,一万人上了城头守城。
两万人协助守城,比如救治伤员,打造守城器械,进行辅助事务。
虽然城外十几万敌军,把睢阳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但偌大的城池,依旧是防守疏漏之处。
尤其是夜色之下,身手敏捷的密探,想要靠近城池,其实并不难。
这不大晚上的,一支箭矢从城外射上城头,携带密信的箭矢,很快就送到了杨衍手中。
连日来虽然敌人攻城不断,但对于城高堑深的睢阳城,威胁并不大。
杨衍手中的兵马,虽然每日都有伤亡,但总体还在可控范围内。
当看到韩烈派人送来的军令,让他死守睢阳,并告知他援军,虽然抵达了虞城,但考虑到建奴大军动向不明。
他将不会率军直接救援的消息,杨衍显得格外平静。
内心之中,甚至没有生起一丝波澜。
因为他坚信自已可以守住睢阳,同时也坚信韩烈的部署,一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三万五千将士,十几万睢阳百姓,粮草可用三月有余。
这就是他的底气所在。
想到这里的他,一扫困意,腾身而起的杨衍,沉声道:“传我军令,让各营主将,前来东门鼓楼议事。”
接到军令时,虽然各营主将都已经睡下,但还是冒着夜色,赶到了杨衍的指挥部。
“深夜叫醒你们,大家辛苦了,我让人准备了一锅羊汤,大家都喝一口,暖暖身子。”
正月里的大半夜,气温只有几度,显然还是颇为寒冷。
中军营参将,副总兵曹友义,前军营营参将李赦斗,左军营参将齐翼龙,右军营参将杨威,后军营参将杨珍。
还有归德卫指挥使任光荣。
与杨衍有共事多年的,也有时间较短的曹友义。
杨衍为人豪爽,处事公平,故而大家对他都颇为敬服。
“杨总兵客气了,有事您吩咐,我等绝无二话。”
齐翼龙端起羊汤,笑着说了句,小口小口的喝起了滚烫的羊汤。
“每晚有一碗羊汤喝,这日子可就好起来咯。”滚烫的羊汤下肚,浑身涌起暖意的杨威,一脸笑意的说道。
“这个要求不过份,打完这一仗,我亲自向大将军请示,满足你的愿望。”杨衍打趣的说了句。
“哈哈哈……”会议室内的众将闻言,无不是会心的大笑了起来。
寒暄过后,杨衍随即把韩烈送来的军令,传达了一遍。
“诸位将军,从现在起,我们必须死守睢阳城,只要大将军不由让我们撤退,哪怕战至一兵一卒,我们也要守住睢阳。”
“大家有没有信心?”
面对杨衍的目光,众将腾身而起,沉声回道:“请杨总兵放心,城在人在,城破人亡。”
睢阳城北外的宁陵县衙内。
建奴汉军镶黄旗旗主,都统刘之源,与副都统陈锦,在正月二十日下午,在城门口接到了洪承畴派来的传令使者,辅国公杜尔祜。
“辅国公一路辛苦,请入县衙一叙。”
刘之源虽然是汉军镶黄旗旗主,但对于杜尔祜这个宗室子弟,还是颇为客气。
杜尔祜的祖父是广略贝勒褚英,父亲是杜度封爵安平贝勒,杜尔祜作为老奴努尔哈赤的长孙,其父死后,降爵继承镇国公爵位。
不久因为犯事,削爵废黜宗室,直到今年清军入关,才获得赏赐,重新授封辅国公爵位。
“刘都统客气了,请。”杜尔祜时年也不过三十岁,笔直刘之源年轻的多。
经历了削爵废黜宗室的苦难,他现在变得成熟和内敛。
一行人回到县衙,杜尔祜这才郑重道。
“奉招抚大学士洪大人之命,前来传达军令,请诸位将军听令。”
“喳!”堂下一众将领,纷纷起身,一弹衣袖跪地应道。
“豫亲王(多铎)军令,刘都统,陈副都统统军二十万,向睢阳发起攻势,但不可轻易破城,目的为吸引明军来援。”
“同时调遣五万精锐,在考城一线集合,与豫亲王所部八旗主力汇合,等待豫亲王的统率。”
……
杜尔祜宣读的这条奇怪指令,让刘之源,陈锦一时都有些迷糊。
“大家都退下吧。”杜尔祜挥了挥手,让其余将领退了出去,只留下刘之源和陈锦后才解释道。
“洪大人和豫亲王已经在郑州会面,他们一致认为,山东必须拿下。”
“你们的任务是围攻睢阳,吸引山东明军救援,豫亲王将会率领主力,趁明军驰援睢阳之际,从考城,出击曹州,攻取兖州,夺取山东。”
刘之源和陈锦都是沙场老将,听杜尔祜这么一解释,自是心领神会。
“请辅国公回复豫亲王和洪大人,我二人定会把睢阳这个诱饵盯住了。”
刘之源一脸自信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