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可宗之所以敢大摇大摆,带着锦衣卫力士,闯入钱谦益府邸。
除了有马士英和马銮撑腰外,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一个时辰前。
有确切消息从九江传来,那就是左良玉病逝,入京的兵马已经撤回九江。
其次,一代逆贼闯王李自成,死于九宫山的消息,也传到了京城。
马士英所惧者,无非是左良玉的大军入境。
可现在左良玉死了,韩烈率军入城,马士英自然不在畏惧。
接到消息的他,第一时间下令,让冯可宗带人,把勾结左良玉一伙的钱谦益,押入诏狱问罪。
“吾乃当朝礼部尚书,尔等胆敢有何证据,私闯钱公府邸?”
吴伟业毕竟有职在身,面对锦衣卫,他倒是有些底气。
“尔等勾结逆贼左良玉,杀害湖广总督吴甡,巡抚袁继咸,阴谋谋逆,这是死罪。”
冯可宗冷冷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份事先炮制的供状,看着吴伟业和钱谦益等人。
“你们就等死吧,哈哈哈……”
冯可宗就是一条疯狗,他可不在乎这些人地位声望,只要马士英下令,他就会毫不犹豫逮谁咬谁。
“冯可宗,你个贼子,胆敢构陷,我要面见陛下,弹劾你之罪。”
钱谦益心头一震,色厉内荏的反驳道。
他完全不敢相信,左良玉会疯狂的杀害了吴甡和袁继咸。
这二人都是朝中重臣,海内名士,左良玉起兵清君侧,有他们在朝中策应,完全范不着杀害吴甡和袁继咸才是。
可要是左良玉真这么做了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性,左良玉这是要谋反,而不是清君侧而来。
想到这里的钱谦益,一张老脸瞬间变的惊恐与不安了起来。
“带走,把今日密谋者,全部抄家,审讯之后,交陛下裁决。”
冯可宗大手一挥,却是丝毫没有顾及。
“冯可宗,你这条疯狗,你就不怕左公入朝之后,灭你九族吗?”
惊慌之余的候恂,大声的呵斥道,企图震慑住冯可宗的行为。
他可是进过诏狱的人,自然不想再进锦衣卫诏狱,那地方简直不是人呆的地方。
“哈哈哈……”
冯可宗放声大笑之余,眼神凶狠的扫过众人,一脸轻蔑的说道。
“忘了告诉尔等,左良玉那厮数日前,已经死在了柴桑口。”
“你们就别做梦了,没人能够救得了你们。”
“还有,大将军率领大军已经入城,别说左良玉死了,就算活着,有大将军在,这南都城那也是固若金汤。”
冯可宗说罢,冷声吼道。
“把人带走,抄了钱家,家中无论老少,尽数押入大牢受审。”
“死了?怎么就死了呢?”
这一刻,钱谦益,吴伟业,王铎、候恂这帮老学究,无不是呆若木鸡。
这个消息实在太过惊人,以至于把他们打击的,直接心理破防。
钱家祖宅在苏州府常熟县,这座宅院不过是钱谦益,在南都购置的一所住宅。
也就两重院落,算不上什么豪宅,比起常熟老宅,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前院发生锦衣卫闯入的消息,第一时间便传到后宅。
钱谦益虽然时年已经六十多岁,但自诩风流的他,可是妻妾不少。
在常熟老家除了正妻外,还有六房小妾。
在南都这座私宅内,也有三房小妾,分别是王氏,朱氏,以及秦淮名妓柳如是。
就是那个自诩品节高尚,以辛弃疾为偶像的柳如是。
甚至她的名字,如是二字,也是辛弃疾诗词之中,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这句之中,所取的名字。
柳如是本名杨爱,后改名柳隐,自从学有所长后,这才改名柳如是。
因为才识渊博,学有所长,柳如是早在十年前,就风靡江南士林,成为名满江南的才女。
早年他与陈子龙一度相爱,但后来因为陈子龙正妻不容,上门打闹之后,柳如是自觉丢人,深受创伤。
从苏州来到南都闯荡,并于钱谦益结识。
之后数年在钱谦益这个老毕登的追求下,柳如是自感年岁已大,不想再过卖笑生活,遂嫁给了钱谦益为妾。
虽然钱谦益对她不错,可钱谦益的夫人对她十分不喜,她也只能客居南都。
这就是青楼歌伎的下场,因为她们是贱籍,哪怕赎身了也是贱籍,被世人所看不起。
即便是一个穷酸秀才,都不会娶她们,这就是当时的社会现状。
此刻,前院锦衣卫上门抓人的消息,传到后院。
几个小妾乱成一团,吓得瑟瑟发抖。
唯有柳如是镇定自若,连忙手书一封,对侍女芳儿说道。
“老爷这是遭人构陷,你去保国公府,把这封书信交给寇白门,看完信她自会想办法援手一二。”
“夫人,那你多保重。”芳儿接过书信,行礼而去。
送走贴身侍女柳芳,柳如是梳理妆容,从容说道。
“姐妹们莫要慌乱,朝廷抓人治罪,自有法度,我等女眷,不必慌乱,依法依律行事便是。”
在柳如是的安慰下,后院一众妾室女仆,这才稍稍镇定。
今年只有二十七岁的柳如是,虽然饱经风尘岁月侵染,可她那双凤目之中,眼神却依旧明亮,并没有因为生活的挫折,而陷入苦大深仇的怨愤之中,
弯弯的柳眉,明亮深邃的眼眸,精致的面孔,白里透红的肌肤,尽显江南水乡女子的柔美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