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懋第担任的职务,一直都是言官,也就是御史之类的职务。
虽然不懂军事,但他也还是懂军事开支。
张国维这么一说,他才真正意识到,如今的朝廷,连半壁江山都没了。
湖广和江西,是大明最重要的钱粮赋税之地,基本与南直隶,浙江福建持平。
他在督催漕运期间,查阅过万历年间的赋税情况。
湖广和江西在万历十五年,张居正改革一条鞭法收税有成后,两地的钱粮数据,基本与南直隶,浙江和福建持平。
也就是说江南四省加南直隶。
钱粮收入基本相当于大明两京十三省的一半。
没错,就是高达一半。
不过,这里的江南四省加南直隶,相当于后世的湖南,湖北,江西,福建,浙江,江苏,安徽以及上海总和。
即便搁在后世,这些省份的经济产量,也相当于全国的三分之一还有多。
“内忧外患,若不能疏通各地官府的联系,以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啊。”
左懋第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原本以为丢了京师,中原地区,大明好歹还有半壁江山。
现在看来,仅剩下南直隶和浙江了。
“唉,难啊,这一年来,先是周国丈,后是马士英,阉党和勋贵,与朝堂江南的东林党,浙党争得你死我活。”
“若不是大将军在江北挡住了建奴,估计这会建奴的骑兵,已经饮马长江了。”
张国维是东林党人,但也是浙党成员。
但实际上他又两边都不靠,最起码在政治主张上,他与倪元璐的认识是一样的。
那就是从朝廷实际利益出发,故而他鲜少站队。
要说站队的话,他现在站的就是韩烈这一边。
二人正在为朝局忧心之际,一骑飞马入营。
“奉大将军之令,请张提督即刻入京,前往内阁议事。”
随着信使入营,张国维也不敢怠慢,立即起身道。
“仲及,你留守大营,继续整肃军队,我先回京。”
“玉笥放心前去,营地交给下官便是。”左懋第连忙把他送出了营帐。
玉笥是张国维的字,虽然是进士出身,时年已经五十岁的张国维,倒是身体康健,骑马射箭对于他来说,也不是难事。
骑上快马的他,在数名亲随的护卫下,一路飞奔朝着京城进发。
一个时辰后,张国维便赶到内阁衙门。
“玉笥兄来啦,先喝口凉茶,歇歇脚。”
史可法见到他到来,起身笑着他招呼了一句,指了指正在内堂与户部左右侍郎谈话的韩烈低声说道。
“大将军要找你谈话。”
张国维顶着烈日,一路飞马而来,虽然入宫前,整理了一下仪容,这会却也是大汗淋漓。
“宪之,不知大将军所问何事?”张国维喝了口茶,看着史可法问道。
“九江左梦庚投降了建奴,如今安庆,池州,庐州,太平四地,包括南京在内,随时会遭到攻击。”
史可法这话一出,张国维也不由色变。
“左梦庚手握几十万大军,怎会顷刻间就投降了呢?”
“唉,多事之秋啊。”
史可法随之把韩烈的推测,跟他说了一遍。
二人说话间,韩烈已经把蒋臣和施邦曜送了出来。
“大将军,下官等告退。”二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因为就在刚才的谈话时,韩烈给了他们一千二百万两银子。
“张提督,情况都知道了吧?”韩烈微笑的与张国维打了个招呼。
没有过多弯弯绕绕,韩烈直接说道:“我与史阁老,吕阁老商议了一下,准备让你去安庆担任督师,兼任巡抚职。”
“节制安庆,太平,庐州,池州各府军政事宜。”
“同时操江水师营,调防安庆,你可有把握守住江防?”
张国维在刚才与史可法的谈话之中,其实已经意识到韩烈叫自已来的目的。
但这会面对这个重担,他却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