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烈吩咐了一句,转头对亲卫后营参将余世忠道。
“余参将,你率部留守城镇,救济百姓,整顿防务。”
“王德,传令孙思克,率军后撤,不必再追击。”
“孙平,传令崔定国,率领万骑军撤回来。”
“常参将,你集合所部人马,随我立即返回襄阳。”
稍作思虑,韩烈快速下达了几条命令。
崔定国率领的万骑军,一路追出三十多里,沿途掩杀了逃窜的胡心水,夏龙山所部溃兵三千余人。
直到接到孙平送来的军令,这才喝住战马:“大将军有令,停止追击,回师襄阳。”
至此,经历大半天的战事,全面宣告结束。
入夜时分,吴三桂率部跑出百余里,获悉明军撤去,这才停下了脚步。
等待吴国贵,夏龙山,胡心水各部回来时,已经是深夜时分。
“见到诸位将军归来,本王总算可以入睡了。”吴三桂没有问损失,而是一脸欣慰的上前,拉住三人之手,亲切的关怀着三人可有受伤。
感受到吴三桂真诚的关怀之情,吴国贵三人也是十分感动。
“有劳大王挂念,卑职等何其幸也。”
吴三桂军中诸将,幸运团聚之后,匆匆撤往新野驻扎而去。
同样,傍晚左右,韩烈率军回到襄阳东门外营地。
当看到张名振呈送上来的战报,看到杨朴重伤昏迷,至今未醒。
前军参将关武,后军参将张扬皆战死的消息,韩烈顿感心痛如绞,捂住剧烈疼痛心口的他,抑制不住情绪的喊道。
“天不佑我,致使吾之爱将折损,痛煞我也。”
看到韩烈悲痛的瘫坐在地,虎目泛泪的惨呼之声,张名振满脸羞愧的跪倒在地,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傲气。
监军使孙奇逢,顾炎武在旁,感伤的低下了头颅。
罗平安和刘楗上前,搀扶起韩烈的刘楗有些沉重的宽慰道。
“大将军节哀。”
罗平安也是感同身受的表情痛苦哀伤,他与杨朴,关武、张扬几人不但是老兄弟,私交也是深厚。
想当年他们在鱼台微山湖相遇相知,当时韩烈还只是鱼台的百户,他们这帮老兄弟,也都是无官无职的底层之人。
这些年来,跟着韩烈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
可如今却英年早逝,如何不让他悲痛欲绝。
“都退下吧。”
重新落座的韩烈,有些意兴阑珊的摆了摆手。
帐下一众文武官吏,见韩烈心情不快,一时也不知道如何相劝,只得叹气退了下去。
今日樊城之战,驱逐了吴三桂,杀敌两千余人,俘虏一千五百余人,算是小胜一场。
可襄阳北门外一战,神武军战死三千五百人,伤了四千余人,副将兼中军营参将杨朴重伤昏迷,腿脚多处骨折。
即便醒来,必然也要留下残疾。
关武、张扬二将战死,这几人能力或许一般,但对韩烈忠心耿耿,他们的战死,对于韩烈来说,无论是情感上,还是军中支持度和威信,都有是不小的打击。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独坐帐下的韩烈,表情严肃,目光凌厉的拍案而起,咬牙切齿的发出了一声低吼。
韩烈是一个自我调解能力很强的人,别看他在将士们面前,态度亲和,笑容温暖。
实际上他却是一个喜欢孤独的人,前世的他就喜欢一个人独处,不喜欢社交,属于一个内向之人。
重活一世,他骨子内的性格并没有改变。
只是肩上的担子,让他不得不面对世人。
“襄阳必须拿下,来日忠义军,忠烈营到了后,先拿下长寿山敌营,也该对襄阳展开强攻了。”
冷静下来的韩烈,大脑便飞速的运转了起来。
如今吴三桂被自已驱赶撤离,有亲卫后营作战樊城,作为监视,即可切断襄阳北面退路,又可以防范吴三桂杀回来。
接下来再拿下长寿山敌营,又可以切断豪格一指,到时候四面合围,就算一战无法全歼城中人马,也可以逼迫豪格向关中撤退。
思考衡量了一遍又一遍襄阳接下来的战局,韩烈再复盘了一下今日城北之战。
虽然这一场战斗,损失严重。
但张名振并没有太大过错,李之芳的表现更是优异,郭天才临阵斩杀敌将都类,身受创伤数十处,成功保住了前军营大部兄弟。
这些都是值得表扬的。
同样,清军死伤也高达五千人,并没有取得全胜,顶多算是惨胜。
月上中天,寒意袭人。
正当韩烈有些困意之时,帐下值守的王德来报道。
“大将军,忠义军杨总兵,忠烈营袁总兵率军到了城南外。”
听到这个消息,韩烈困意顿消,精神一振的他,连忙回道。
“牵我战马来,立即去南门外迎接杨兄。”
韩烈帐下各军主将,崔定国和罗平安年龄与韩烈相差差不多一轮,故而私下场合韩烈一般都称呼二人老崔和老罗。
杨衍比韩烈大六岁,但韩烈却一直以杨兄称呼他。
这也是所有将领之中,唯一有此殊荣之人。
韩烈称呼杨衍为兄,可不是对方年龄比他大,而是杨衍当年在兖州与他相见时,当时韩烈不过是一百户。
作为将门世家的杨衍,却已经是参将,帐下还有数千人马。
可就是在这样身份地位悬殊的情况下,杨衍毅然接受了韩烈的指挥。
从而奠定了兖州之战的胜利,让韩烈一战成名,受到崇祯皇帝的召见封赏。
可以说没有杨衍当时的支持,就不会有韩烈崛起契机。
除了这份支持外,这些年来杨衍独掌一军,每战当先,战功赫赫,忠心耿耿,成为韩烈最得力的臂膀之一。
也正是二人之间彼此的信任扶持,让韩烈打从心底信任杨衍,并把他当成了自已兄长一般。
闻讯起来的孙思克,刘楗跟着韩烈,带领一队亲卫,赶到襄阳城南数里之外,见到杨衍之时,忠义军,忠烈营的将士,已经开始挑灯开始建立营寨。
“杨兄,一路辛苦了,看到你归来,吾可安睡矣。”
二人见礼相拥之下,杨衍见韩烈面有忧色,还不知道今日上午战事的他,听到韩烈这话,有些敏感的意识到,发生了大事。
但这会忠烈营的一众大将都在,二人也无法私下交流。
“大将军,末将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忠烈营主将,袁宗第总兵。”
在杨衍的介绍下,韩烈与忠烈营主将袁宗第,副将党守素,中军营参将王进才,前军营参将刘芳亮,后军营参将蔺养成。
左军营参将张鼐,右军营参将谷可成等人见礼寒暄。
“大将军,这位是原郧阳守将王光泰,其兄王光恩被家奴所杀,他率部在房县起义,加入到了我军。”
韩烈虽然早就知道消息,这会在杨衍的介绍下,还是热情的上前行礼道。
“欢迎王将军弃暗投明,今后就是自家兄弟。”
王光泰也就是三十岁左右,面容泛黄,身形消瘦,一双眼睛却很有神采。
“承蒙大将军器重,愿效犬马之劳。”
王光泰这次北上,所部五千多人马,以及帐下将领,他的弟弟王昌,副将李世英,李锦山,苏名榜等人,皆在军中。
韩烈没有自恃身份,而是一一上前,与众人寒暄见礼。
“夜色已深,帐外寒冷,诸位将军远道而来,一路辛苦,大家随我入帐喝碗热汤,再下去好好休息。”
韩烈微笑的向着众人拱手作揖,这才引领着大家入帐。
忠烈营监军使杨文荐,见韩烈虽然一身戎装,身上却没有丝毫凶悍之气,反而儒雅温和,也是暗暗称奇。
他也是第一次见韩烈,却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韩烈,竟然是这般气质儒雅,温润如玉。
更让杨文荐没有想到的是,韩烈在大帐落座后,更是没有丝毫架子,席地而坐的他,笑着招呼杨衍在身旁坐了下来。
“杨大人,你在房县坚持原则态度,不但挽救了忠烈营,也挽救了我大明朝廷的声誉,我已经向朝廷上报了你的功绩。”
“吏部升迁的文书,我想不用多久就会下达,我的意见是加授你兼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继续留任忠烈营监军使一职。”
“你也是各军之中,第一个升任正四品的监军使,祝贺你啊。”
随着韩烈的话语落下,杨文荐有些不敢相信的站了起来。
一脸激动的他,躬身作揖拜道:“卑职只不过是做了份内之事,岂敢受大将军如此礼遇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