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朕听到宫人议论,大将军手握兵权,有篡逆之心,孩视朕与太后,还说先帝哥哥就是大将军逼迫而死的。”
“朕会不会像历史上那些末代君主一样,被大将军逼死呢?”
空旷的养心殿内,年仅十一岁的朱慈炤,突然问出的一番话,惊得张嫣花容失色。
原本站立一旁的韩赞周,以及他的义子掌印太监李国辅,无不是吓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其它站的稍远的太监宫女,也是人人惊悚不已的跪倒在地,以头触地,大气都不敢喘。
“皇儿,这番话是何人教你的?”
张嫣在震惊过后,凤目含煞,脸色凝重的看着小皇帝问道。
朱慈炤见平日里慈祥亲善的皇太后,如此勃然大怒,一时吓得也有些手足无措。
“是、是朕看的历代王朝更迭史册所载,秦末有赵高指鹿为马,前汉末有王莽篡逆。”
“后汉有董卓、曹操乱政……”
实际上十一岁的朱慈炤,并不是两年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孩童。
坐上皇位快一年的他,心智早就比同龄人更加成熟。
而如今他的老师,虽然朝廷授予了太师刘文炳,太保巩永固,太傅韩烈。
可实际上教导他学业的则是太子太师朱之臣,太子太保程注,太子太傅何应瑞三人。
这三人能成为皇帝老师,履历自然不差。
而且都是大明少有的忠臣,朱之臣是四川成都人,万历三十二年就高中了进士。
中了进士的朱之臣,在翰林院任官三年,外放德安知府干满一届后,以年年政绩甲等名动朝廷。
升任贵宁副使不足三年,又升任江西布政使,以清廉著称。
崇祯十五年擢升南京鸿胪卿,甲申之变前夕,他与史可法合檄勤王。
南明弘光政权建立,历任太常寺卿,不久升任刑部右侍郎。
新帝永历朱慈炤继位后,他荣升太子太师。
太子太保程注是湖北人氏,同样是万历年间的进士出身。
曾任南都刑部,户部侍郎,弘光年间一度担任工部尚书。
太子太傅何应瑞,跟前两位一样,都是万历年间的进士,属于五朝老臣。
历经万历皇帝,泰昌皇帝,天启皇帝,崇祯皇帝,弘光五朝。
这三位的履历,担任帝师的资格,自然是毋庸置疑。
而且他们对于大明也是忠心耿耿。
也正是对大明忠心,眼看现在天下纷乱,韩烈擅权,他们自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一年来教学时,三人虽然没有故意编排韩烈坏话。
但却把历朝历代王朝末期的权臣篡逆事迹,灌输给了朱慈炤。
从而让朱慈炤逐渐认识到韩烈的威胁与可怕。
昨天韩烈入京,便去了内阁衙门,当晚内阁就呈奏了封赏朱由榔,沐天波王爵的折子。
封王一事向来是国家重中之重的大事。
可现在韩烈去了一趟内阁,内阁就呈奏了封王之事,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内阁衙门,已经成为韩烈的内阁。
这让心机历练还不足的朱慈炤大为震怒。
今日听到韩烈前来拜谒,压抑不住内心愤怒的他,直接对太后张嫣,发泄除了内心的不满。
张嫣入宫至今已有近三十年,十几岁就入宫的他,经历了几代皇权更迭。
岂会不明白权利斗争的残酷。
韩烈如今确实擅权,不但手握举国兵权在手,还把江北四镇牢牢掌握在手中。
但是在朝堂之上,韩烈基本不参与具体事务。
自去年十月出征之后,到今天他已经快一年时间没有入朝。
你要说他拥兵自重没毛病,但你要说他现在有篡逆之心,多少是臆测了。
说实在的,韩烈自个现在都没有篡逆之心,不收复失地,消灭建奴鞑子,就是朱慈炤主动禅位,韩烈也不会去做这个皇位。
身为一个后世重生者,韩烈的志向,可不仅仅只是大明的皇帝宝座。
给他二十年时间,他可以跨海打下一个日不落帝国,又岂会在乎大明这片故土。
如今的南明朝廷,若没有他的扶持,早就走上历史的老路,已经分崩离析。
这一点,或许无人能够理解韩烈。
但韩烈自个却是问心无愧。
头戴乌纱帽,身穿蟒服,腰缠玉带的韩烈,在进入养心殿之时,解下来了腰间的佩剑,脱下了脚下的皮革长靴。
昂首阔步走进大殿,面沉如水的他,悄悄打量了一眼上首的皇帝朱慈炤,又偷瞄了一眼一旁端坐的张嫣。
阔别一年未见,小皇帝明显长高了不少,小脸通红,似乎有些紧张。
反观太后,头戴凤冠,身穿凤袍,气度沉稳,端庄秀丽。
虽然已经快四十岁的年纪了,但容貌秀美,皮肤白皙的她,远远看上去,说她二十出头也不为过。
即便是走近细看,张嫣看起来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绝对可称得上年轻貌美,成熟美艳的御姐。
这最重要的是她太后的身份,给她更是增添了几分诱人的风采。
早在崇祯十六年的时候,韩烈当时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时,见到张嫣时就曾经惊叹她的美貌。
不过时过境迁,如今的韩烈,早已经过了爱美人胜过爱江山的年纪。
现在他家中的如花美眷,可不再少数,对于太后张嫣那份仰慕之情,也就淡了下来。
单论美貌陈圆圆就丝毫不亚于张嫣,陈圆圆所欠缺的无非是太后这个高贵的身份。
“微臣韩烈,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向上首的皇帝行礼完毕,韩烈又转身向太后行礼拜道。
“参见太皇太后,太后吉祥万安。”
“梁国公不必多礼,来人啊,赐座看茶。”太后张嫣微微颔首,开口吩咐李国辅道。
虽然刚才皇帝朱慈炤说了一番,对韩烈极为不满的话。
但在太后的训斥下,朱慈炤这会面对韩烈,却也不敢生出半点异样。
现在的紫禁城内,东厂提督张国元,执掌的东厂厂卫,可都是龙骧左右卫抽调的人手。
司礼监秉笔太监韩赞周,手中只有五百名太监,这些太监都是宫中的杂役,根本没有战斗力。
只有厂卫的一千二百番子,才是宫城内禁卫。
而驻扎在洪武门的龙骧右卫总兵李元忠,才是宫城最大的禁卫大将。
这支人马没有韩烈军令,皇帝圣旨也调不动。
而张国元本身就是韩烈的人。
说实在的韩烈真要弄死朱慈炤,只要给个眼色,朱慈炤就会在睡梦之中无声无息死去。
只是韩烈不屑干这样的龌龊勾当。
他要赢也要赢得堂堂正正。
“梁国公劳师远征,为国征战四方,实乃国之柱石,哀家与皇帝多时未见,甚是想念卿家。”
张嫣在韩烈入座之后,面露微笑说起了亲切的话语。
以此来拉近双方的生疏感。
对于韩烈张嫣的感情也很复杂,这几年来大明每况愈下。
韩烈的奉献有目共睹,大明现在可以没有她这个太后,也可以没有皇帝,但却不能没有韩烈。
“臣惶恐,有劳太后和陛下挂念。”
韩烈放下手中的茶杯,谦恭的说道。
“臣虽然远征在外,心里也是日夜挂念太后和陛下,也正是有太后和陛下的信赖,臣才能心无旁骛的为国讨贼。”
听着韩烈这虔诚的话语,朱慈炤心中哂笑,面无表情的看着韩烈。
太后张嫣则是面带微笑,颔首应对。
一番寒暄过后,张嫣主动说道。
“内阁呈奏的关于封赏桂王朱由榔为蜀王,黔国公沐天波为沐王一事,不知道国公意下如何?”
“不瞒太后,这事是臣主动向内阁提议的……”
韩烈也没有藏拙掖着,直接把其中缘由,详细的解释了一遍。
“梁国公深谋远虑,哀家深感欣慰。”太后张嫣得知事情缘由,点头之余看向皇帝朱慈炤道。
“陛下,是否可以下诏了呢?”
“太后懿旨,孩儿不敢不尊。”朱慈炤瓮声瓮气的回了句,显然对于这事依旧心存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