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压低嗓音,故作神秘。
“这陈师傅啊,旁的不说,酿酒这手艺,那是真真儿好!”
“天生吃这碗饭的料。”
“可惜啊……”伙计话锋一转,又叹了口气。
“就是出身穷苦了些,听说是外地逃荒来的。”
“幸亏被上任坊主收留,做了长工。”
“后来,见他干活勤快,人也实诚,便又招他做了赘婿,将这桃花渡,交予了他。”
伙计说到这儿,咂摸咂摸嘴,摇了摇头:“啧啧啧……”
他说到这里,凌曦大概便明白了始末。
肯定又是一出抛妻弃子,忘恩负义的戏码。
凌曦正想着,便见那华杉酒坊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一个小厮探头探脑,贼溜溜往外瞅。
瞧见那中年男人走远,他“呸”一口,啐地上。
声音压得低低,却也透着狠劲儿:“老不死!”
骂完,他“呼啦”一下把门大敞开。
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推着一辆装满酒坛的木头车,吭哧吭哧从里面出来。
金玉阁伙计还在那儿说个不停。
“刚开始,这小两口,那叫一个甜!蜜里调油!”
“可架不住媳妇肚子不争气,连着生俩丫头片子。”
“生二闺女时,坏了身子,大夫说,往后,难有!”
“您猜怎么着?”伙计挤眉弄眼,又开始吊人胃口。
“这陈师傅啊,嘴上说得好听,什么不离不弃一辈子!”
“等发妻一死,立马解除赘婿身份,转头便娶了华杉酒坊那孀居大小姐!”
“还把桃花渡的秘方,一块儿带走了!”
“只留下孤女与一酒坊子的老伙计。”
伙计语气里透着鄙夷,唾沫星子乱飞。
“呸!”伙计朝地上啐了口,“我瞧着呀,这姓陈的,早就跟那华杉大小姐勾搭上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惊蛰睁大了眼,好奇心被勾到了嗓子眼:“你咋知道?”
伙计一拍大腿,得意洋洋:“这还用问?”
他凑近些,声音更低。
“那孀居的大小姐前不久突然从远房过继了个儿子,那陈师傅可是待其如亲子啊!”
“若是没有干系才怪!我瞅着那小娃与陈师傅的眉眼,有几分相似呢!”
凌曦不由感叹,果然小说来自生活。
“您听个新鲜就是了。”伙计麻利儿把包好的锦盒递过去,笑眯眯。
惊蛰顺势接过,一行人步出金玉阁。
“这华杉酒坊,真不是个东西!”
“偷人家方子,还……”惊蛰咬牙切齿,想找个最恶毒的词儿骂,一时竟没想出来。
“人伦道德都抛到九霄云外去!”
绿枫跟在后头,神色淡淡:“可这华杉酒坊,生意做得挺大。”
她抬手指了指方才那几辆满载酒坛木头推车。
“刚刚从酒坊出来那几车,瞧见没?”
“上头贴封条,送的可都是京城几家最有名酒楼。”
凌曦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这年头,果然还是钱说话。
管你什么腌臜手段,只要能挣钱,谁管你背后那些破事?
不过经此一事,她对华杉酒坊倒是没有了兴趣。
可连走了几家酒坊,都碰了钉子。
不是板着脸说不接外来方子,就是眼珠子滴溜溜转。
话里话外不仅想买断方子,还想拿到百花酿的。
要不是凌曦多个心眼,留了一手,拿出的酒方里头,隐去几味重要配比和材料,怕是早被人连底儿都抄了去。
“呸,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