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阁一把推开,药膏洒了一地,瓷瓶碎裂。
小厮吓得“扑通”跪倒。
“娘!”
贺明阁嘶吼,额角青筋暴起,像一头发怒困兽。
“您怎么能答应那贱人为正妻?”
“为何还要拦她?让她撞死罢了!”
眼底一片猩红,咬牙切齿。
贺夫人本瞧着儿子身上伤痕心疼,见他这般发作,也怒了。
“你懂什么?”
疾言厉色,声音拔高。
“若是席秋娘今日真撞死,世人只会感叹她忠贞烈女,而你,便是那强迫民女的侩子手!”
贺夫人指尖颤抖,戳着贺明阁的额头。
“你的仕途不要了?”
“你父亲的仕途不要了?”
“贺家的脸面不要了?”
这三个问题,连珠炮似的,字字千钧。
问得贺明阁哑口无言,颓然坐在椅上。
可他又气不过!
他抓起桌上青瓷茶壶,狠狠砸向地面。
“砰”地一声。
茶水四溅,碎片飞迸。
“那个贱人!”
“她心里眼里全是沈晏,指不定哪天就给爷戴绿帽子!”
贺夫人心头火气也未消,可看着儿子这副模样,终究是心疼占了上风。
她缓缓起身,走到贺明阁身旁坐下,轻轻抚着他的背。
说到底,儿子也是受害者,若不是遭人下毒,也不会……
贺夫人暗自叹息:“明阁,你冷静些。”
声音也柔和下来。
“眼下这情形,只有迎席秋娘为正妻,才能堵住沈家的嘴。”
“才能保住贺家的名声。”
见贺明阁仍旧一脸愤懑,贺夫人放缓了语气,循循善诱。
“你且忍着些。”
“等日后,若是有喜欢的女子,迎进来做妾便是。”
“母亲绝不拘着你。”
“再说了”,贺夫人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只要入了贺府,她若不老实,我们有的是法子拿捏。”
贺夫人从小厮手里接过药膏,指尖轻挑,小心翼翼涂抹在贺明阁的伤处。
“嘶……”
贺明阁皱眉呼疼。
贺夫人瞧着心疼,手上动作愈发轻柔。
“幸好你爹探望完老太君后便回去了。”
“若是知晓此事,非把你打得皮开肉绽不可!”
贺明阁嘴上应着,但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好不容易能将沈晏这个对手从驸马名单中剔除,又横空杀出来个席秋娘……
不行!
贺明阁垂眸,掩去眼底的算计。
驸马之位,他势在必得。
席秋娘,绝不能留。
只要她在成婚前死了,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
另一边禅房,只余下凌曦与沈晏两人。
烛光摇曳,洒在凌曦脸上,明明灭灭。
沈晏上前一步,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关切:“可是吓到了?”
凌曦摇头,深吸一口气,像下定了什么决心。
“贺明阁,在玉佛殿内看的人,是我。”
沈晏浓眉一拧,眸色瞬间沉下来。
凌曦直视他双眼,目光坦荡,没有一丝闪躲。
“那死在后山的姑娘,应是穿了镇国公府丫鬟的衣裳。”
“她借昭昭的名义,引我去的玉佛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