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月重新沏了壶茶进来,换了有些凉了的茶水。
薛泠写了许久,手指都有些发酸,洋洋洒洒一页纸,这不过是一个问题的回答。
崔钰这次的问题比上次要复杂些,也仔细许多。
抛开崔钰曾经对她做的那些事情不提,薛泠也不得不承认,崔钰此人,确实当得起这大理寺卿之位。
许多问题看似无关要紧,可仔细想想,却是此案关键。
薛泠将才写好的一张纸放到他跟前,提笔便打算继续。
崔钰见她如此,“泠儿若是累了,便写慢些,或是歇歇再写。”
薛泠听到他此话,不禁抬眸看向他:“崔少卿还是,唤我名吧。”
“泠儿”二字,她实在不是想再从他口中听到。
崔钰手上的动作一顿,他脸色难堪地看向薛泠。
薛泠正抿着茶水,见他望过来,她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与他相视,眼眸中没有半分的暖意。
自和离后,崔钰觉得自己好似从未认识过薛泠一般。
他们十多年青梅竹马的感情,她转身便走,再无半分的怀念,更无半分的心软。
这些日子,他常常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起,从前许多和薛泠的事情,那些他以前从未在意过的事情。
崔钰也恨自己这般的“三心二意”,陆雨薇不在的时候,他瞧不见薛泠的好,如今薛泠不在了,他又难以再去瞧那陆雨薇。
去年十二月那时,他去亳州,却不想,回京后,母亲罚他跪了一整夜。
那夜之后,母亲问他到底意欲为何。
时隔半年,母亲的话,崔钰还记得一清二楚。
“我虽为你母亲,如今却也是越发的瞧不清楚你了!从前泠儿为你妻,你偏偏去和那陆雨薇伤她。如今如你所愿,陆雨薇进了侯府,你却又要去寻泠儿。”
“崔钰,你到底爱的是哪一个人!”
他爱的是哪一个人?
从前这样的问题,他自是不会犹豫,应得也是斩钉截铁。
他爱的是陆雨薇,他对薛泠,不过是只有兄妹之情。
可如今,在他发现那陆雨薇并非他所认识的那般,而薛泠,又并非他以为的那般,他才发现,自己好像爱的人是薛泠,并非那陆雨薇。
他从前,实在是被那陆雨薇蒙骗太多,只以为她当真是天真柔善。
只是这些话,他已经不敢说与薛泠听。
如今,他便是连“泠儿”这个称呼,也不被允许。
“泠,薛小姐,从前种种,是我之错。”
薛泠只瞧了他一眼,便重新低下头。
只是她已经失了耐心,便在那纸上写了一句:“庆乐园案如今还未告破,崔少卿还是莫要浪费太多时辰在薛泠身上。崔少卿想了解的这些问题,薛泠会一一答好,随后让家丁送到大理寺。”
她将纸张放下,随后便起了身。
门外的翠月见状,忙走了进来:“小姐,可是身子不适?”
薛泠摇了摇头,咽了下后,开声说了句:“送崔少卿。”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地出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