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绝不会对他记忆缺失和篡改毫不知情,再蠢二十七年也足够它察觉。
但系统不仅一个字也没说,还对他的一切问题避而不答。
萧府时不回他为什么萧宴池重生,书阁里不答萧宴池是否有系统,所有事都等着他自己发现,再故作无辜的说出几句真相。
特别是水潭里引他发觉自己记忆篡改,装作刚刚知晓。
他居然还真信了,到现在才发觉不对劲。
林祈云扫了无措的系统蓝屏一眼,抬手就把它屏蔽了。
他看向萧宴池,无需多言,少年也屏蔽了系统。
纵然心下猜测,萧宴池面上还是滴水不漏:“师兄,怎么了?”
“你知道北域主将是王闲眠吗?”
林祈云压着烦躁问。
“……”
萧宴池眉眼微沉,语气骤然冷了两分,“他不是跟着灵霄一起死了吗?”
“叫师尊。”
林祈云随口纠正称呼,也没多计较,放下揉着太阳穴的手,“王闲眠说天道让他死而复生,还说师尊是因窥见天机而死。”
话外之音不言而喻。
萧宴池道:“师兄,你在怀疑天道就是另一个系统?”
“假设,”
林祈云道,“天道从世间生发第一缕灵气伊始便存在,如果天道是系统,那蓝屏系统说世界线无主,说它先来都是在说谎。”
原来是怀疑这个。
萧宴池暗自松了口气。
“而且它解释为什么瞒着我绑定你的理由也很牵强,”
林祈云继续说,“上辈子可以说它是暗中绑定,没必要说。
那这辈子呢,它都出现在你面前了,为什么瞒着我?”
萧宴池乐意看他全然只怀疑系统,顺着他严肃道:“它动机不纯。”
“何止动机不纯。”
林祈云怒极反笑,“王闲眠说旧事时它也能听,无论天道还是其他,一句不说,就推着我们去发现,等着质问时再半真半假的装。”
“你说它是觉得自己发现更深刻,还是吃定就算这般作为,我们都因为另一个系统存在而离不开它,非站在它这边不可?”
林祈云越想越气,肝火旺盛,干脆叮嘱一声以后离它远点,甩袖转身就要出去。
萧宴池本来事不关己的听,一见林祈云要走,他心思立刻断了,探手抓住林祈云一片衣角,问:“师兄,你去哪?”
林祈云还蹙着眉,眉眼怒意未散,“当然是要出去睡。”
总不可能为了系统不睡觉吧。
“但你说过今晚陪我。”
萧宴池捏紧衣角,看着他。
“……”
好像是说过。
林祈云给气忘了。
他一开始答应萧宴池就是借夜间独处的机会,把系统和记忆的事情对清楚。
没想到系统开口这么容易,几句系统规则抖出来,短短时间内,事情就捋的差不多了。
那现在怎么办呢……
林祈云看着眼神期待的萧宴池,有点骑虎难下,他们现在关系不清不楚。
占着师徒名头,喊着同门称呼,难不成还要同床共枕,行伴侣之事?
不然算——
“师兄。”
萧宴池忽而开口打断他思绪。
从林祈云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少年垂下的眼睫,如同小扇,根根分明中隐透装满委屈的瞳,像只垂耳的失落小狗。
“你不是问我梦见了什么吗?”
……这熟悉的做派。
林祈云想在他开口前逃跑,萧宴池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声音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我梦见我刚入仙门,同修嫌我阴沉,顾青榆他们不待见我,灵霄也把我拒之门外,所有人都在暗地里骂我没人要。”
“顾青榆他们没……”
林祈云下意识解释,萧宴池却唇线紧绷,略带哭腔低声道:“他们抢我灵器,把我关在柴房,让我一个人睡草垛,玄漱天寒地——”
“睡。”
林祈云捏紧拳头,忍无可忍打断他,“我睡。”
“……”
萧宴池默默往床里挪了些,给他空出足够的位置。
林祈云心理建设好一会,才想着亲都亲了,还怕什么,他长舒一口气,走到床边和衣躺下,直挺挺如同木头般闭上眼。
灯火柔和的光打在他精致眉目上,勾勒他线条,显得不太真实。
见林祈云躺下,萧宴池借灯色给师兄铺上薄被,指尖灵气卷出微风扫向四周,满屋灯烛霎那熄灭,只留下三更夜色里清透静谧的月光。
这张床刚好够林祈云直身而眠,他却只能微微曲腿侧卧,就着一个不太舒服的姿势,小心翼翼看他的师兄。
师兄如缎般的长发被他缠绕指尖,师兄身上的香味和气息都与他近在咫尺。
是雪山终日不败的桃花香气,秾艳中带着独特的清冽,勾的他心痒。
萧宴池敛着眸,将林祈云一缕墨发抵到唇边,靠近了些,触碰到了林祈云指腹。
月色薄凉里,林祈云见他逐渐得寸进尺,装睡装不下去了。
他翻了个身,淡淡眯开眼,见少年正拿着红色抹额给两人系红线。
林祈云对这幼稚行为无法评价,道:“萧宴池,睡觉。”
萧宴池松开了抹额,他抬起眼跟林祈云对视,“那我可以挨近些吗?”
林祈云没说好也没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