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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林总好,我们都是小宜的朋友。”

余音先反应过来,指望她醉酒闺蜜是不可能了,她率先跟林晋慎打招呼。

“是是是,都是大学时候一起英国留学朋友,好见不见,今天聚一聚。”

“我吴思栋,小宜他们都叫我猜猜。”

“我是余音,小宜的闺蜜……”

个个下意识自报家门,六张面孔,一言一语,还挺热闹的。

他进来之前,应该更热闹。

林晋慎逐个看过,听完后点头,说:“你们好。”

他换鞋进来,扫过一眼桌面,有酒,陆宜红着脸,神色也明显是喝醉的状态,如果正常,刚才那句话她说不出来。

陆宜头晕,站不太稳,一手撑着桌面,问:“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工作结束住酒店吗?”

有一点烦。

他回来就不好玩了。

“临时改主意。”

林晋慎走过来,目光凝视着她红扑扑的脸,问:“你喝多了?”

“不多。”

陆宜否认,不自然地抿下唇。

余音解释:“我们刚在玩游戏,小宜,小宜运气比较差,输的次数比较多。”

她对林晋慎的观感是真不好,之前一直想劝陆宜选择另一个,但突然见到人,有一种花天酒地被长辈抓住的感觉,她紧张得不行,同行的比她还靠不住,只能站出来。

不然林晋慎还真以为他们欺负他老婆呢。

醉酒的眩晕感是一阵一阵的,陆宜缓了缓,说:“大家,我们今天就到这里。”

说完,还特意关照刚回国的吴思栋,歪头笑笑:“猜猜,我们下次再聚。”

说者无心,听者有心。

这句话就有歧义,就好像,是他们两个单独要再聚。

他冤啊!

吴思栋察觉到一道冰冷视线看过来,他收起公子哥式笑容,板起脸,比谁都严肃,是位正直好青年,他说:“不是,因为我是刚从国外回来,今天刚到,小宜的意思是,让我们大家以后再聚。”

可不是他特殊,需要被单独提出来。

“你的行李?”

林晋慎注意到的,是门边堆的行李箱跟旅行包,男式的。

“是……”

“要留宿?”

“不不不,不是哥,我是刚下飞机,还没来得及回家,行李就一块拎来了,我跟他们都是要走的。”

吴思栋一紧张,开始乱叫人。

早知道,他就让家里司机来接,先把行李给送回去。

“刚下飞机就见面,你们感情很好?”

林晋慎问,语调不变。

陆宜猛不丁地插话,点头:“是的,很好。”

数道目光唰地看过来。

陆宜困惑,的确是很好啊,她没说错。

吴思栋捂着眼睛不敢直视林晋慎的目光,那一刻已经想好遗嘱,其余人既紧张之余,更多是在忍笑,看热闹不嫌事大。

刚才他们一屋子人都可能是罪人,但吴思栋的罪名一定更重。

余音偏着脸,咬着牙齿,将这辈子最难过的事想过一遍。

林晋慎皱着眉头,问:“她这是喝了多少。”

“好几杯,她酒量一般,这是真醉了。”

余音说:“不过小宜喝完酒不闹事,顶多是话多点,其余时候都很乖,一个人待着。”

“厨房有阿姨做得醒酒汤,可以让小宜先喝点。”

“你们需要吗?”

林晋慎问。

“不用,我们还好,没喝多少。”

“好。”

陆宜恬静笑着:“下次等我老公不在家还可以来玩。”

“……”

余音都想捂住她的嘴,不然等她清醒,回想起今晚说过的话可能会自闭。

“她喝醉就爱胡说,林总您别往心里去。”

“没事。”

林晋慎转去中岛台盛汤。

众人对视数眼,准备走,走之前顺带着将桌上一摊子收掉,都是外卖盒,丢进外卖袋子里,几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大小姐,贡献出最快的速度,收拾完,甚至拿湿巾擦遍桌面。

六个人,其中两个人拎着堆垃圾,吴思栋推着他行李,礼貌跟林晋慎打招呼离开。

林晋慎在重新热汤,闻声颔首,并提醒:“不要酒驾,别开快车,注意安全。”

“不敢不敢。”

“……”

出门,进电梯。

众人回过神,推着其中一个人说:“好像去你家的时候,你爸妈对我们的叮嘱。”

朋友笑:“我说怎么那么熟悉呢?”

“我们把小宜一个人丢在这可以吗?”

吴思栋问,他们都清楚,陆宜喝醉就爱说真话,惊世骇俗,语出惊人。

“应该没什么事,林总看着还挺照顾人的?”

还主动去盛醒酒汤,甚至还加热,对他们也是,虽然那关怀,更像是长辈对晚辈。

“猜猜你去,反正你行李都带着,留宿一晚又如何。”

吴思栋气笑到飙英语骂人,撸起T恤的袖子,扬起胳膊说:“刚才冒的鸡皮疙瘩,现在都没消,一点不夸张,林总看过来,我以为我今天得交代在这儿。”

众人笑作一团。

醒酒汤沸腾,林晋慎关火,拿着汤勺,盛进白瓷碗中。

他一个病人,眼下还需要照顾一只酒鬼。

他端去用餐区时,桌面上已被收拾干净,只剩下还没来得及散去的火锅味。

陆宜不在餐桌边,她在落地窗边,坐在地板上,屈膝,抱着泡芙看夜景,一人一猫,场面和谐温馨。

就像余音说的,她喝醉时,话会变多,也会一个人待着。

“陆宜,过来喝醒酒汤。”

陆宜没动静。

林晋慎按捺住性子走过去,泡芙感觉到他的靠近就开始紧张,不安分地往陆宜怀里钻,但它太胖,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将自己好好藏起来。

躲藏失败,它缩着脖子,睁圆眼睛与他对视。

“没事的,别怕。”

陆宜搂着泡芙,低声安抚它,扭头,跟林晋慎漆黑目光对视。

林晋慎说第二遍:“过来喝醒酒汤。”

“可以不喝吗?”

陆宜轻声问,她现在不想动,清醒时,她会照顾其他人情绪,能做的都会做,现在,她遵从内心。

“不可以。”

林晋慎语气冰冷,对上她的目光,看起来冷酷又不近人情。

“可是我不想起来。”

她在这坐得好好的。

夜景好漂亮,夜色里缀满的城市灯光,像是永远不会熄灭的烟花。

林晋慎皱紧的眉头放下,妥协地说:“我拿过来给你喝。”

“可以吗?”

“谢谢。”

陆宜扬唇淡笑,温柔柔软,直击心脏一处。

醒酒汤端来,已经放温,方便入口,她慢慢饮,林晋慎便等着,等她喝完,再将碗放回桌边,但汤的味道怪怪的,她喝不太下去。

“好难喝。”

陆宜叹气,抱着碗不肯再喝。

“酒好喝?”

陆宜认真地比较,点头,好喝啊,她喜欢微醺的感觉,□□与灵魂脱离,他们聚会的气氛很好,像是英国连绵多日的阴雨天,他们酩酊大醉,睡到午夜醒来。

可惜,有人回来。

她将醒酒汤搁置在身边地板上,问:“你怎么回来了呢?”

听语气,更像是埋怨——“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林晋慎斜靠着落地窗,偏头,居高临下望着她,问:“陆宜,你希望我别回来?”

“是。”

陆宜给肯定答案,没有任何矫饰,因为事实本就如此。

林晋慎眸底如墨,他问:“如果是,为什么要发消息给我?”

“什么消息?”

“问我今晚回不回家。”

陆宜纳闷地皱起好看的眉,不明白:“我需要确定你回不回,你说过,你不回来,我可以带朋友到家里玩。”

就好像再说,今晚的事,不是她的问题。

是他的。

他出尔反尔,说过不回来,却又在中途突然出现。

她喝醉后,所有的情绪,都是明晃晃的,是那种近乎直白的纯真。

林晋慎提过西裤侧边,蹲下身,跟她的视线在同一个水平面齐平,他问:“所以陆宜,你不想我回家?”

不是问过一遍,又问?

陆宜没回答,她像是被摄入他眼底那片深不见底的海,水面过于沉静而显得更骇人。

“没有我在,你会更开心自在?”

“你可以跟朋友待一起,跟你的猫在一起,只要不跟我在一起,都会令你感到更舒服?”

“……”

“陆宜,你讨厌我?”

林晋慎语调平静地说出事实。

他的新婚妻子,其实讨厌跟他相处。

意识到这一点,林晋慎原以为他会比想象中更冷静漠然,他们是联姻,利益首位,情感最无足轻重,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足轻重,只要他们商业合作关系在,他们的婚姻关系就会持续。

如果他妻子对他没感情,甚至是讨厌,那么他也该往后退一步,尊重她的意愿,彼此至少能相敬如宾。

但现在的感觉不是,他生出比失望更强烈的情绪。

陆宜感受到林晋慎情绪变化,他好像在生气,她也在思考答案,答案挺有意思,是,也不是。

她不讨厌林晋慎,如果是,她就不会选择跟他结婚。

陆宜摇头,想说没有,但不确定他会不会信,她睁着眼,在他抛出一连串的问题时,她身体往前探,手掌抵着地板,撞上他的唇。

的确是撞,她错误判断距离跟力度,鼻尖抵着鼻尖,在这莽撞的吻中变形。

唇有一点疼,疼过后是如微弱电流击中的麻,她退回一点,呼吸乱糟糟地问:“现在还觉得讨厌吗?”

剩下的尾音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吞入腹中。

泡芙被惊得喵一声,从陆宜的身上跳出去。

林晋慎精准衔住她的唇,像伺机已久的猎豹在瞬间发动进攻,咬住猎物,他往前探,手臂圈住她的腰,他一点点往前压,在呼吸紊乱间,陆宜被转换方向,背部抵上落地窗。

他的手掌贴上她的潮湿手心,手指探入,与她的手指纠缠,在接吻中,贴上落地窗。

林晋慎烧到大脑混混沌沌,他早就想吻她,抱住她的时候就已经在想。

他尝到酒精的味道,那么淡,混合着果香,他却感觉也像是喝醉。

陆宜揪住林晋慎的衣领,贴上来的温度,让她快化掉,唇齿被撬开,舌根被吮吸发麻,连吻也是烫的。

衣服在接吻时弄乱,她外套早滑到手腕,吊带的肩带滑向侧边。

已经分不清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谁都没有抗拒肢体的接触。

林晋慎的指尖似火又似冰,从她尾椎骨,沿着脊柱线滑动,最后扣上她后脖颈,摁着她,往他的方向压。

快吻得喘不过气来。

片刻后他又放开,几乎是一两秒喘息时间,他再次吻上来。

吻不够。

像是要将这一个月空白期全都吻回来。

一天五分钟,一个月该多久?两个半小时。

陆宜不知道他们吻多久,她第一次接吻全身是黏稠的汗,她怀疑自己也患了场重感冒。

虽然他们楼层很高,但贴着玻璃,总感觉会被人看见。

看见他们混乱不堪的样子。

他们抵着额头,像长跑结束般呼吸,陆宜唇又肿又麻,她低声问:“你还生气吗?”

就好像,他们刚才的吻,只是为了让他不生气。

林晋慎目光幽暗,哑声问:“你以前也这么哄人?”

“没有。”

陆宜道。

停顿后又补充:“我前男友不会生气,就你会生气。”

“……”

林晋慎往前探,堵住她的嘴巴,不是吻,而是不轻不重地咬,放在唇齿间,惩罚性地厮磨。

又在她吃痛前放开。

陆宜怕他再咬上来,只好伸手挡住他的唇,手指指腹点在他的唇角,慢慢移动到他的唇上,她目光被他好看唇形吸引,长翘的眼睫垂下又抬起,目光是醉酒后的懵懂跟迷离。

她说:“林晋慎你知道吗?你说话很硬,但是嘴巴很软。”

第22章

忘记是谁先开始让这个吻变味道。

他们吻得过久,至少一个小时,两个人头脑都不甚清醒,一个因为酒精神志不清,一个烧得头晕目眩,就好像同时退化成单细胞生物,不知疲倦只做一件事。

陆宜自称他学得很好,融会贯通,举一反三。

“当然老师教得也很好。”

她自我肯定地点头,没有好老师,就不会有他这位好学生。

她唇又红又肿,为此次教学牺牲不是一星半点。

林晋慎呢喃:“陆老师。”

双方的目光对上,隔着段距离,可彼此的眼神都并不清白,就好像,他们在这短短交汇里,已经吻过上百次。

如磁铁的正负极,不受控制地相互吸引,在一个临界点里,磁极相撞。

嘴唇相贴,呼吸都难分,挂在手臂上的,摇摇欲坠的外套,在那时候脱落,同时与之掉落的,还有更多。

林晋慎的领带,西服外套……

身前是滚滚热源,身后是冰冷玻璃,灵魂被拉扯着,在下坠,在失控。

意识快要缴械的前一秒,她突然想到泡芙还在,单手搂着林晋慎的脖颈,另一只手抵着他的胸口,混乱地说:“等等。”

她看到泡芙,在它的小窝趴着,睁着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泡芙在!”

“?”

“不能教坏小朋友。”

陆宜趴在他的肩膀,呼吸频率全乱掉,她头发系着的发簪不知道丢哪去,乌黑发丝一束束垂下来,半遮半掩光洁的肩头。

她抱着他,像落水的人,抓着水面那根浮木。

林晋慎坚实手臂横亘在她的后背,滚烫手掌握着她细腰,他抱她如此轻松,好似她抱泡芙似的,他声音极度晦涩,问:“你确定要现在叫停?”

陆宜也不想停。

她快要溺毙在他的气息里,他的温度跟力道,都让她战栗,她太清楚这种感觉,是她被欲念裹挟,让她隐隐期待,又无法抑制地害怕。

她望着他,眸光里像是能溢出水来。

林晋慎目光深谙,线条分明的脸如雕刻师手下艺术品,下一刻,一只手臂抄过她腿下,打横从地上抱起来,步伐强有力,大步往楼上走去。

力道大得不像是重病感冒。

陆宜在身体失衡瞬间,怕掉下去,紧紧搂住他的脖颈。

推开房间门,她被抛掷柔软的大床,尚未反应时,林晋慎撑着手臂,低身与她接吻,一个深吻,攫取她的津液与氧气。

他像是不讲道理的霸道进犯者,刺探她的底线,再夺走她拥有的一切。

陆宜是彻底昏头,害怕被酒精麻痹掉,现在脑子里占据主位的,是兴奋是期待,她要诚实,要遵从身体的本能,而不是心虚地矫饰。

正视自己的欲望并不羞耻。

林晋慎跪坐着,扯去衬衣扣子,白色给他一种禁欲的假象,等衬衣被摒除,他流畅的肌肉线条,蕴藏着蓬勃力量感,是独属他的生命力,性感得要命。

林晋慎从抽屉取出套,没什么耐心地往下掉,个个扑簌地落在床上,堆成一小片。

不用细数,这些用完,她明天也不用下床。

“我们有一个月没做,除去你的一周生理期,一周三次的量来算,我还欠你九次。”

林晋慎这时候还不忘跟她算账,清清楚楚,表面他没有忘记,也没有徇私。

知道除去生理期,但是会累计次数。

陆宜看着他倒套的架势,睁着的眼里满是困惑:“今晚都要用掉?”

“不知道,能多少次就多少次。”

“还不完怎么办?”

“分期,下次继续。”

“……”

陆宜模模糊糊反应过来,心想他真能用完一样,但林晋慎像是有读心术,轻易看出她在想什么,因此堵住她的唇,比起说话,现在更适合用来接吻。

“行不行,今天我们有一个晚上时间印证。”

“唔。”

她睁着眼,眼角溢出生理性眼泪。

在沉静温凉的夜色,林晋慎沉入水底,一圈圈的涟漪荡去岸边。

那一刻,两人既像是感冒发烧,也像是醉酒,就像是共用一具身体,所有不适的症状在加重,他们意识混乱不清,一起沉入水底,被淹没,被剥夺呼吸,胸腔在濒临窒息时,又哗啦冒出水面,贪婪地吸入新鲜空气。

中间,陆宜不甘于只被摆弄,也要做上位者。

她握着林晋慎的肩膀,将他推倒,翻过身,坐上去,神情倨傲,是赢得这场战斗的初步胜利。

林晋慎望着她,陷入一场为他量身定制的绞杀。

他心甘情愿,甘之如饴,成为她的裙下臣。

那个不为人知的夜晚,疯狂到底,不知道用掉几个,陆宜只知道到最后,林晋慎单手用嘴撕掉包装,他们汗涔涔地贴着,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陆宜被那股热度炙烤到心脏,她模模糊糊地说:“好烫,他好像更烫。”

而林晋慎撑着手臂,目光犹如夜色,卧室的窗户还保持着白日被打开的状态,外面的风吹起白色的窗帘内衬,他借着透进来的朦胧月光,唇边是潋滟水意,嗓音低哑说:“哭什么,陆老师很漂亮,真的。”

“……”

后半夜,陆宜全身被抽掉力气,惫懒地挂在林晋慎身上。

后来几个片段断断续续,她在浴室,被水汽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他抿着唇,下颌线紧绷,斯文英俊。

忘记是怎么回床上,余光懒懒地掀起时,瞥到卧室的垃圾桶被堆满白色纸巾团。

她闭上眼睛,睡着前,是林晋慎长且黑的睫毛。

……

陆宜一直在反复做梦,梦里仍然是喘过气的热,她攀着林晋慎的肩膀,他手臂肌肉在用力时,在绷紧后又放开,是两种不一样的状态。

她快烧干,焦渴到声音都嘶哑。

林晋慎吻上她,一遍遍抚过她干枯的唇。

她觉得自己快死了。

在热浪中,被彻底吞噬,连骨头都被吞得干干净净。

……

直到天光大亮,窗帘内衬并不避光,照亮卧室里的每一寸空间,同时裹挟着热度,提醒此刻正是夏日酷暑。

陆宜忽地睁开眼。

第一眼清醒,只是意识尚未回笼,她慢慢地眨眼睛,眼睛后知后觉地变得酸涩,她揉着眼睛缓解,手上动作在数秒后停滞。

她慢慢想到昨天发生的事了。

因为昨天林晋慎说不会回来,陆宜请朋友来家里聚餐,她游戏输得很惨,喝多了酒,然后画面一转,她看见林晋慎,面色沉冷,平静地看着屋内的众人。

然后……

她说了好多实话。

她问他为什么要回来。

邀请朋友下次在他不在家的时候再来。

说那条消息,只是确定他不会回来。

……

陆宜做个吞咽动作,喉咙却有丝丝痛意,脑子里又闪回许多个片段。

她主动吻上他的唇。

他们在落地窗前接吻,她说他嘴巴软。

她去扯他的领带,吻他脖颈的喉结。

他冷白色的皮肤,因为发烧而泛红,红的不只是脸。

……

身体也在这一刻有实感,她全身酸痛,四肢被拆掉后重新组装的僵硬跟不适感,被子下,什么都没穿。

她下意识紧抱住被子。

他们昨晚做了,还不止一次。

不仅是这样,陆宜记起在过程中她说过的话,大胆到令人面红耳赤,她错愕到,仿佛那是另一个人,她只是多出一段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重新闭眼,咬着唇,好想死。

在这时候,脖颈下的手臂抽动,陆宜才意识到另一个人的存在,她一整晚都枕着林晋慎手臂睡的。

旁边一侧有细微动作。

陆宜希望他能像往常一样,起床,去浴室,洗漱完,穿上衣服,去公司。

那样两人不用面对面,不用直面尴尬,她就当是酒后荒唐。

但林晋慎没有如她的心意,细微的动作很快停止,然后悄无声息,就好像重新睡了过去。

“……”

可以理解,毕竟已经过二十五,体力已经在同龄人算最好的?他们睡下的时候,天色已经灰蒙蒙,五点,还是六点?

现在几点她不清楚,不敢动作太大,只是明晃晃的日光判断出来,不早了。

硬生生熬十来分钟,陆宜装不下去,她咬牙,准备做先一个走掉的人。

鼓足勇气,抱着被子坐起来。

然而跟她同时动作的,还有林晋慎。

肩并着肩的,动作整齐划一。

两个人不得不对视,尴尬跟沉默写在彼此的脸上,昨天的疯状都历历在目,那是清醒的他们,绝对做不出来的事。

“早。”

林晋慎率先生硬开口,目光触及到她锁骨上的吻痕,又紧紧闭上嘴。

陆宜:“……早。”

再一次想死。

彼此间,释放出虽然从一张床醒来,但是睁开眼看到对方的脸,都有种不熟的陌生感,彼此什么都没穿,抱着被子,还要礼貌性地说句早上好。

尴尬。

前所未有的尴尬。

林晋慎轻咳一声,目光环视地面,有他们的衣服,但是零零散散,并不成套,陆宜也发现这个问题,她的bra挂在床头柜上,底裤却不知道去哪。

她不可能就这样去衣帽间重新找一条。

然而脑子里又多出点信息,陆宜闭眼快自闭,她艰难地转过去,声音细若蚊蝇:“我的内裤……”

林晋慎眉头打结,先是困惑,不清楚为什么找他要,他的都不知道在哪里。

后来某些不知名片段闪过,他抱着被子侧转过身,背部转过来,布着红色的抓痕,很像是某人杰作,他从枕头下,扯出白色的小蕾丝花边。

一点点扯出来,一侧已经变形被扯坏。

是他脱的。

也是他塞在枕头下的。

“…………”

第23章(营养液加更)

林晋慎牙关紧闭,手指像被火燎过,艰难地递给陆宜,目光有意避开她的。

陆宜沉默地接过来,从耳根到面颊,红到滴血。

这件牺牲品完全是林晋慎的原因,他亲着她的唇不放,三两下没扯掉,手上的劲没收住……至于为什么在枕头下,是他扣住她的手往上推,想必就是那时候塞进去的。

坏的总比没有好。

正如此刻,林晋慎发现他的,在门口两步的距离。

陆宜躲在被子里,慢吞吞地穿着,庆幸的是吊带裙在她这侧床底,不幸的是吊带一边也被扯掉,她套上裙子,为防止掉下来,一只手提着胸口位置。

“我先去洗。”

陆宜从衣帽间拿过衣服,走路的姿势古怪,过去时瞥到黑色男式内裤,蓦地收回视线,目不斜视一直到浴室关上门。

她放下衣服,一手撑在洗手台,一手捂着脸,头疼,既是物理意味上,还有精神层面上。

昨天宿醉跟疯得彻底,陆宜像是熬一整夜。

好的是昨天因为要喝酒,她就提前请掉周一的事假,她今天不用上班,不然已经到中午十二点,她还要向上司解释。

后悔够久,陆宜脱掉吊带裙先刷牙,抬眼就能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身上的痕迹触目惊心,如果不是知道昨晚发生什么,说是家暴都不为过,甚至腰上,都留有不浅不深的指痕,从红转青。

不是林晋慎故意掐的。

是她把人推倒后,没什么力气后,他托着她的腰,浮浮沉沉。

“……”

她好想删掉昨晚的记忆。

陆宜在浴室里磨磨蹭蹭弄完,出去时,林晋慎已经穿好衣服,衬衣规整地束进西裤里,斯文冷峻,昨天晚上的仿佛另有其人。

没敢多看,她先下楼。

方姨已经来上班,来时没见到人,按照平时先做卫生,到点给泡芙做猫饭,泡芙是只小猪咪,什么都爱吃,吃饭乖乖的,不会护食,方姨就看它吃,伸手摸她的脑袋。

听见楼上的动静后抬头,看见陆宜有些惊诧:“早上没看着人,我还以为你早上班去了。”

“没有,身体不太舒服就请一天假。”

“喝多了难受是不是?我待会给你煮点清粥,缓一缓。”

方姨又说:“我今天特意早点过来收拾,才发现都已经收过,下次放那就成,我来收就成。”

方姨也不是只干这一家,二十多年工龄,什么人都见过,也就在这里待得最轻松,没有无缘无故地克扣工资,活少钱多,她乐意多干。

“没事,就是丢丢垃圾,他们走的时候顺手的事。”

陆宜去给自己倒水喝,连喝两杯,喉咙的干咳才有所缓解,最后一杯,慢慢地喝。

方姨站起身,说:“我进来的时候,看到林总的衣服,林总也回来了吗?”

“……是。”

她差点忘记,他们昨晚是从楼下开始的。

“我看衣服领带什么的都丢在地上,还以为出什么事的,吓我一跳,都给收拾好,我待会送去洗。”

陆宜心虚,不知道怎么接话,她喝口水后镇定地道:“是泡芙,它把衣服从楼上叼下来的。”

听到自己名字的泡芙停下干饭,回头,望向陆宜:“喵喵?”

陆宜更加心虚,暗自盘算,待会给它加一块冻干鸡胸肉。

方姨看下泡芙,诧异:“哟,那可奇怪了,泡芙一向是不爱往楼上跑的。”

因为楼上有林晋慎的味道。

“可能是昨天人太多,它害怕就跑楼上去,然后贪玩地叼衣服玩。”

陆宜手指焦灼地点着玻璃杯壁,又表面镇定扯开话题地问:“今天中午吃什么?”

“看你想吃什么,菜都是今天刚买的,新鲜着。”

说话间,楼上的卧室门又被打开。

林晋慎从楼上下来。

陆宜捧着杯子急忙地转过去,眼不见心静,装作若无其事地喝水。

“林总。”

方姨笑眯眯地打招呼。

林晋慎颔首,叫人:“方姨。”

“太太跟我正在讨论吃什么,林总有什么想吃的吗?”

“没有,不用管我,我去公司解决。”

林晋慎三两步走下来,扣上西服的扣子,往玄关的位置走去,低身换鞋。

方姨左看右看,感觉气氛怪怪的,两个人一个眼神都没有,更别提有一句话,联想到昨晚的衣服,是不是林总回来,误会什么,然后两个人吵架?

可能性很大,至少比泡芙上楼叼衣服靠谱。

“林总,您感冒好了吗?”

方姨声音提高,故意说给陆宜听的,想着或许能心软,“可要注意好身体。”

林晋慎语气平平:“已经好了。”

方姨快急死,这感冒什么时候不好,偏偏这时候好,她只好道:“但是也要注意身体,刚好身体虚着呢,应该多休息休息。”

另一边背影纹丝不动,对他们的对话恍若未闻。

“好,您先忙。”

林晋慎换过鞋,直起身,转身时瞥过中岛台的背影,挺得比谁都直,他沉默地推开门。

门哐当一声被关上。

方姨忧心忡忡,直觉是真吵架,而且还吵得挺严重的。

陆宜杯子早空掉,林晋慎再不走,她捧着个空杯不知道要多久,她轻轻呼出口气,她过来抱上吃完饭的泡芙,亲昵地蹭蹭。

方姨想了又想,试探性地问:“小宜,你们是吵架了吗?”

“没有啊。”

陆宜拿鸡胸冻干,给泡芙加餐。

刚才气氛太怪,方姨不信,安慰地道:“吵架也没什么的,这夫妻之间有点摩擦是正常的,何况你们这才刚结婚,需要摩擦的地方还有很多。”

陆宜意识到方姨是认真的。

她心想,是没吵架,是打架,打得太厉害,把彼此脸都丢没了。

昨晚,对他们两人而言,都是黑历史!

陆宜只能顺着点头,再莞尔笑笑,说没事的。

以为他们吵架的不止方姨一个,还有昨天聚餐的朋友,余音尤其,群里问过,又单独发消息。

余音:【你俩没事吧?】

早上八点。

【林总昨天没被气死吧?】

【你昨天那嘴,我都没来得及捂上。

【怎么喝点酒,那心里话就憋不出呢?】

【……】

早上十点。

【这个点还没醒,战况激烈?】

【林晋慎不当人?】

【……】

早上十一点。

【你再不回消息,我要报警了!

【还要叫医生!

“……”

陆宜拿手机回消息,说没事,她既不需要警察也不需要医生。

余音:【那需要律师吗?】

一步到位,直接离婚,喜大普奔,她要去放烟花!

陆宜是真想到过离婚这个词。

但是,只听过夫妻之间性生活不和谐离婚,太和谐离婚的没听过。

余音听完她的讲述,笑得难以自控,吐槽道:“你们俩怎么像是酒后乱性一夜情?醒来后,还得思考要不要给点钱,犒劳昨晚对方的辛勤付出。”

“……”

陆宜大脑短暂短路,问:“我没给钱。”

余音快笑昏,问:“你如果给了,我要是林晋慎,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下不了床。”

陆宜噎住。

头被笑声吵得更疼了。

陆宜在家待得无聊,一无聊就容易胡思乱想,她收拾过后下午去公司上班,他们组刚结束一个项目,目前没其他任务派遣,进入清闲状态,请假制度宽松。

像她这样请假半天还来公司的少见。

陆宜敲响上司办公室的门,她上司李薇是公司发展到现在元老级人物,她近四十岁,离过婚独自抚养一个孩子,现在谈的男友一个比一个小。

整个人状态松弛年轻。

“你不是请假吗,来公司做什么?”

李薇放下手头的工作,笑着问。

陆宜进来,说:“李总,我想出差,公司最近有什么需要在外面的业务吗?我目前没什么事,随时能入手。”

李薇不理解地轻笑:“我工作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主动要出差的。”

“可以吗?”

“你刚结束两个站不累吗?而且现在没什么新项目,其他组该做的都做了,我上哪去给你安排出差?”

李薇抱着手臂,意有所指地问:“你这是要躲债吗?情债还是钱债?”

陆宜呼吸一滞。

李薇一眼瞧出来:“前者?”

“如果是情债那我只能跟你说,不用躲,躲不了的,该面对的少不了。”

陆宜从李薇办公室出去,出差没可能,如果休假旅行会不会太明显,她在万分纠结间,林晋慎那边传来好消息,他当晚没回来。

江询说林晋慎工作是工作忙,需要处理生病堆积的工作。

第二天晚上同样。

第三天也没有。

接连一周,林晋慎都住在酒店。

陆宜忍着开心,语气尽可能平静惋惜地说:“好,没事,工作重要,让你们林总注意身体。”

“太太您也是,注意心理跟身体健康。”

江询汇报后,再次安排老板的饮食起居,老板这几天一直在工作,工作结束回酒店休息睡下,跟婚前的状态一样。

但这就是问题。

前段时间,老板还会抽出时间回去一次,这次,根本没有提起。

江询合理推测是夫妻二人感情出现问题,所以导致老板不愿意回家,他对陆宜表过忠心,自然得多为她着想,因此将信息透露给秦女士,希望她能出面规劝,老板能多回家。

秦女士当天就到酒店。

进套房后先看过里面情形,确定没有其他人住过的痕迹,她回过神,将带来的退烧药放在餐桌上,问她感冒怎么样。

林晋慎语调平平:“您再来早一点,这些药可能还能用上。”

秦女士没他能沉住气,对上他古井无波的目光,说出她这次来的目的。

“你有家不回,一直住酒店合适吗?”

“还是你们闹矛盾了?”

“小宜哭了?”

林晋慎:“……”

面无表情的脸开始有裂痕,骨节分明的手指曲起,不耐地扣下梨花木桌面。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的确是哭了,还不止一次。

秦女士从他闷着不回答得到确定答案,气得声音发抖:“你现在就去跟小宜道歉!”

“……她不一定接受。”

“她不接受就是你做得不够,这不是你不道歉的理由,女孩子不是这么哄的,小宜她多好的女孩子,你怎么那么混蛋做出伤害她的事?”

“……”

林晋慎穿着深色纹路的睡衣,坐在灯光下,一声不吭时如同一座山。

秦女士气得伸手摁着自己的太阳穴,说她也要去,她没教育好自己的儿子,她也有错。

最后恶狠狠瞪向林晋慎:“你能不能保证以后别再弄哭小宜?”

林晋慎:“……”

他沉默片刻,嗓音低沉地回答:“不能保证。”

第24章

“林晋慎!”

秦女士连名带姓地叫,是真被气得不轻:“你怎么回事,早知道你是这个态度,当时就不该去祸害小宜。”

“妈,我的事我有分寸。”

林晋慎揉着眉心。

“你有分寸你把酒店当第二个家?你没结婚就算了,结婚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秦女士皱眉:“我怎么跟小宜爸妈交代,人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姑娘,让你这样糟蹋。”

“……”

秦女士在车上时就已经提前想出一堆的话,就是怕几句话就被林晋慎给堵回去。

她这儿子,他们从小就没操什么心,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为准则,责任心强,做什么事都一板一眼,没出过偏差,跟小女儿简直是两个面。

从另一方面讲,他们也管束不了他。

“妈,您喝水。”

林晋慎中途给秦女士倒水润喉。

“你别来这套,我还没说完。”

“您继续。”

“……”

林晋慎说:“我知道您的顾虑,我现在住这里,只是因为工作,明天最终敲定之后,我就会搬回去住。”

“那你跟小宜?”

“我们没有闹矛盾。”

“那你说不能保证以后都不弄哭小宜。”

“未来的不确定因素很多,我无法确保我能做到,所以无法向您保证。”

林晋慎说。

也是。

其他人可能在感情冲昏头脑时,许诺永远什么的,她这位儿子不会,因为认死理。

秦女士半信半疑,说:“小宜真的是很好的姑娘,你能娶到她是三生有幸,你们既然已经结婚,就要珍惜这段婚姻。”

“我明白。”

林晋慎送秦女士出去。

走之前,秦女士仍然在强调:“早点搬回去,夫妻分居总不是什么好事。”

“嗯,我知道。”

这一周发生不少事,KS的收购案,由他签下最终名字,法律开始生效,林晋慎与KS总裁握手,那些质疑声与阴谋论在这一刻短暂消散,之后,KS必定绑定在华域的旗下。

针对KS的发展的最新规划,也会按照计划实施。

这是林晋慎入主华域集团后,做过最重大的一次决策。

收购坦诚,华域宴请美方代表团,晚宴结束,又移步唐宫会所。

林晋慎给整个团队放长假,年终奖翻数倍,这一个多月的攻坚战他们打下来,理应得到嘉奖。

掌声雷动,没什么比摘得胜利果实这刻更令人激动。

林晋慎举杯,与团队庆贺,室内的光影打在他的脸上,深邃眼窝里的眸光,平静深沉。

如今快到而立之年,十几岁时就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十几年,他对资金数额早已经麻痹,这场收购背后带来的巨大盈利,是衡量他目前所做事情价值的标准之一。

启程去唐宫前,林晋慎叫来江询,交代一句后,上车离开。

江询眼前亮起,第一时间向陆宜报备。

“太太,林总说今晚回去住,让我去收拾酒店的东西,明天给送回去。”

陆宜噎住:“?”

林晋慎回去住,他语气这么激动是?她应当没给他另开一份工资。

早晚得有这天。

陆宜看到新闻,KS收购案一成,铺天盖地地宣传,在哪里都是头版,林晋慎一贯低调,照片里看没露正脸,只有握手照。

她轻易认出他的手,强有力的,骨节分明的。

但她还没准备好。

陆宜略带遗憾地道:“今晚吗?那不太凑巧,我今晚跟朋友说好,住她家。”

江询有点不明白老板娘,这种事不是很好推吗?有什么比夫妻团聚重要。

“但是老板,已经有几天没回家。”

“我跟朋友也很久没见,姐妹间聊天。”

“好的,那我跟林总说一声。”

“辛苦。”

“应该做的。”

“……”

电话挂掉后,陆宜反扣在化妆台上,她也不完全是假话,今天晚上有聚会,等聚会结束,她可以在附近酒店订房间度过今晚。

妆化得差不多,她拿包出门。

聚会地在唐宫,算是京市数一数二的会所,建造风格从里到外是仿唐,夜里灯火通明,有如春江花月夜,进去消费的人非富即贵,没些家底连入场券都拿不到。

名利场就如此,明明是金钱堆起来的,偏偏不能露骨,要风雅要高贵,有钱就能买到的东西,未免显得俗气。

陆宜过去时,朋友基本到半。

吴思栋已经在点酒,他今天坐庄,回国前跟家里闹一阵,被停掉卡,现在又恢复他的卡,今天洋洋洒洒地摆起阔气。

“痛快,你们都知道我被停掉卡那段时间是怎么过的,就靠退掉给我那前女友订的几个包过活。”

“怎么就变成前女友了呢?”

“包没了,我也不好继续跟人处,免得耽误人家。”

吴思栋并不是典型的渣男,别人躲躲藏藏,他是明明白白,且一次只谈一个。

回国几天,余音骂他的词汇都告罄,不耐烦地丢过一个眼神,让他回国后消停点。

陆宜往往是最安静的那个,喝一点酒,听他们插科打诨,偶尔笑笑。

“我是真已经从良,”

吴思栋举手,作投降状:“刚回来就已经被家里催婚,照片都看过一堆,没几天就要跟什么白小姐宋小姐见面。”

联姻,这在他们圈子里太常见,几乎是一半人的归宿,运气好点,能碰上喜欢的,运气不好的,也得被绑定着,大不了私底下各玩各的。

“还是系花结婚太早,不然我们还能凑合凑合。”

余音拿过手上的东西砸过去,嫌弃地道:“就你,你就别献丑了。”

“我不比林晋慎好?温柔体贴,随叫随到。”

“你也就这点比人好,你没看新闻,这次KS收购,到处都在传,我听得都能背下来。”

朋友话音一转,看向陆宜:“那天晚上,你们真的没事吧?”

朋友都或多或少听过林晋慎的传闻,古板不近人情,在商界搅弄风云,却无心风月。

他们刚结婚,没什么感情,别因此生出隔阂。

那天晚上忽然又被提到,陆宜明显不大自然,说没事。

“等等,那是林总吧?”

朋友抬起头眯着眼,在极力辨认。

他们人在一楼,往上二三楼,规格更高,对身份要求也越多,他们这些二代小辈们,能在一楼就已经是家世不错。

林晋慎在二楼走廊,往上,是要去顶楼。

他身边乌泱泱一群人,众星捧月般,他着中式西服,在一堆金发碧眼外国人身边,显得儒雅内敛,举手投足,张弛有度。

陆宜随朋友的目光下意识望过去。

只看到林晋慎小半张侧脸,他们有几天未见,但那晚的事就像在昨天,他最擅长端着张禁欲的脸做最重欲的事。

最最最道貌岸然。

陆宜不自然地跷起腿,高跟细带绕着莹白如玉的脚踝,她心浮气躁地呼吸,想起出现在新闻里那只手,曾握住她的脚踝,往前压,然后撞得一次比一次厉害。

她轻咳声掩饰,放下左腿,又翘起右腿,小腿匀称细白。

楼上与楼下似乎隔出两个世界。

陆宜看他需要仰头,而他未必知道她在楼下。

出神间,朋友又掐着嗓子小声地说:“他看下来了!”

陆宜没来得及多看,神色一慌,收回视线,随手拿过余音的包,故作镇定地问:“你这包挺好看的,什么时候买的?”

余音皮笑肉不笑,问:“眼熟吗?”

“有一点。”

“你买的。”

“……我说呢。”

余音恨铁不成钢地说:“他刚才分明就看到你了,但是没跟你打招呼,冷淡的还以为是陌生人呢。”

而她的朋友像鸵鸟似地躲着,她积怨已久,不吐不快。

这婚结的,她都生气,结什么结,结了也被当透明人。

“你连看他都不敢。”

“我真的不知道他当初给你灌什么迷魂汤!”

“你就这么死心塌地地选择他!”

“……”

吴思栋咳嗽一声,想提醒余音说得过头了。

陆宜清楚余音是为自己鸣不平,想解释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总之情况太复杂,从一开始就是利益关系,没道理既要又要。

何况,她也不想。

朋友叹气,劝不动,但他们多少也有点赞同余音的看法,林晋慎恐怕不是最佳选择。

“陆宜。”

身后响起一声熟悉男音。

说话声戛然而止,众人循声看过去。

是林晋慎,不止他一个人,那乌泱泱一群人都在,他先走过来,一手揽过她的后腰,掌心滚烫,透过薄薄的布料,传递至皮肤,他偏头跟她低语:“抱歉,我事先不知道你在这里。”

靠得太近,好像在温声耳语。

为他的疏忽道歉。

林晋慎继续道:“先跟你介绍一下,他们是这次KS团队。”

说完抬头,介绍陆宜,发音标准:“Mywife.”

第25章

陆宜错愕半秒,反应过来后跟对方一一礼节性地握手。

其中一个称赞她漂亮,他们夫妻二人看起来很登对,还说林晋慎提过她,说他们夫妻是截然相反的人,她跟他不同,是做艺术类工作。

他提过她吗?

陆宜偏头看他,更多是意外好奇。

林晋慎面色平静,解释:“家庭和谐,意味着低风险,更加稳固。”

“哦。”

意识是工作需要。

林晋慎再次介绍陆宜是策展人,负责的两个展主题都很有意思,主题都比较有意思,他在这方面并不懂,全靠陆宜讲解。

语速不急不缓,张弛有度,明明说的都是实话,没有掺假的成分,偏偏从他口中,听出他点夫妻恩爱的味道。

双方谈笑几句,预备上去。

林晋慎知道陆宜是跟朋友来的,也不会喜欢商务活动,他让下属先带人走,他则留下跟陆宜的朋友打招呼。

他不是什么热情的人,但陆宜的面子要给。

“我太太就麻烦给你们。”

“林总客气,我们都是多年好朋友,一定将小宜全须全尾给您送回去。”

“谢谢。”

林晋慎目光偏斜,与在旁边的吴思栋对上视线,冰冷漠然,上一晚的事历历在目,吴思栋此刻倒生出些许男小三的心虚感,笑容僵硬。

老天爷作证,他跟陆宜之间可是清清白白的。

“你们玩,账记在我名字上。”

林晋慎收回目光,对陆宜说:“我先走了。”

“好。”

陆宜点头。

林晋慎抬过前脚,意识到什么,低声道:“少喝酒。”

只是淡淡的一句,听者有心,陆宜却觉得他是提醒那天晚上,她喝多酒乱性,她轻咬着贝齿,脸色悄然红几分。

唔。

朋友集体愣住。

刚才还因为林晋慎的无视为陆宜抱不平,没想到他是直接下来,并且带着一堆人过来打招呼,不是无视,称得上重视。

余音对林晋慎一直有意见,诸如他的性格,他们第一次在酒店展览见面,领证是工作日时抽空拿的……桩桩件件的事堆在一起,都在表明他对这桩婚事的态度。

但现在,好像有点改观?

因为林晋慎不仅介绍陆宜的身份,同时介绍她的职业,自然地提起策展人身份,简短地提及她负责的两个展览,另外一个展,他知道得比自己都清楚,应该到过现场。

林晋慎跟余音想象不太一样。

他好像是真的有在尊重陆宜,尊重这段婚姻。

等林晋慎离开,朋友重新坐回位置,吴思栋抱着抱枕,说:“林总这眼神跟看犯人似的,他一眼扫过来,我就像刚被屈打成招完,还真挺想认罪。”

“你要认什么罪?”

“长得太帅,不然林总为什么对我醋劲那么大?”

“滚滚滚。”

“臭不要脸。”

“……”

陆宜还没从刚才突发状况中出来,腰间还留着残余温度,更让人胡思乱想了。

余音看见陆宜出神,伸手戳一下,仰着头不自然地道:“我收回刚才的话,你既然能选择他,说明他还是有过人之处的。”

“我以后少说他坏话,你们刚才,其实挺配的。”

是真的般配。

林晋慎身形高大,气质成熟内敛,陆宜温柔,清清冷冷的,从颜值到气质,都挺顺眼的。

陆宜回过神,听笑:“就刚才一下就叛变了?”

“我这叫先怀疑再肯定,我要是偏听偏信,那不显得我有问题吗?”

“你有问题你才知道?”

吴思栋嬉笑地接过话。

也是这时候,服务生端着餐盘过来,蹲下身,在茶几上放下几杯果汁。

“是不是上错桌,我们没点。”

吴思栋抬抬下巴,单是他点的,全是酒,没饮料。

服务生笑说:“没错的,先生,是林总特意点的。”

“稍等片刻,有一些还在制作中。”

余音拧眉:“还有?”

“是的,林总将不含酒精的饮品都点了一遍。”

服务生给一个标准笑容,起身,继续往吧台去。

陆宜:“……”

她就算不喝酒,也喝不完这么多吧?

“哟,全都点一遍,这是要干什么?买单不够,还要请我们吃狗粮?”

余音忍笑抿唇,认真建议地道:“小宜,要不然你去坐小孩那桌,我怕这老些不太能放得下。”

“结婚就是好哦,还有人关心不让喝酒。”

陆宜扶额,抬手打住他们的话题,从手边挑一杯橙汁,说:“聊点其他的。”

“不如聊聊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让林总今天特意叮嘱你别喝酒?”

吴思栋戏瘾上身,双手交迭放在腹部,学着陆宜的腔调说:“下次等我老公不在家还可以来玩。”

“猜猜,我们下次单独再聚。”

“……”

朋友笑不可遏。

只有陆宜是真的清楚,他们现在说的,完全是那天晚上最不值一提的,她掩饰性地喝着橙汁,喝完皱眉,认真去看眼杯里的液体,怀疑橙汁里面掺酒。

服务生来回送三趟,才将林晋慎点的送完。

满满的一桌,周围目光打趣地看过来,还以为他们是玩一种新型游戏。

陆宜没眼看,拍照后发给林晋慎,让他知道他随口一句有多夸张。

她说:【这么多都要浪费掉了。

几分钟后,林晋慎:【如果能让你不喝酒,就不算浪费。

陆宜:【……】

她又不是什么酒鬼。

林晋慎回:【。

代表话题结束。

陆宜看着句号,皱眉闭眼,怀疑林晋慎是故意的。

快九点,陆宜看过时间,提出想先走,她从林晋慎进来就开始注意时间,她该提前走,避免等他结束,又为她今晚安排横生出枝节。

“这么早就回?”

“现在都在一个城市有的是时间,不在这一天两天。”

陆宜主意已定,拿包走人,“下次再见。”

“行,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记得打电话。”

陆宜从会所出去,夜风里还裹挟着白天的燥热,身体也随着天气,像是有股躁意发不出去。

她车停在不远处,步行两分钟。

九点的街道,昏暗,清冷,在唐宫灯火通明的映衬下,像是褪色的画卷边角。

陆宜在自己车停的位置前,看到熟悉的车牌,是自家的,她心想应该没那么巧时,林晋慎从车里下来。

她本能地转身要走,这车就放在这,什么时候来提都可以。

没迈步,林晋慎先叫住她。

陆宜表面平静甚至有些意外地走过去,攥紧包带,尽可能自然地问:“你那边也结束了吗?”

她根本没看见他下楼。

“没有。”

林晋慎关上车门,周身笼罩在浓黑夜色下,轮廓更加立体。

“那你是?”

陆宜不理解。

“因为我想再晚一点,有人就要跑了。”

林晋慎说话平铺直叙的,他听到江询的转达时就知道,陆宜在躲他,所以连不回家的理由都编得蹩脚。

然后在唐宫遇见,她刻意回避的目光,更加确定他的猜想。

陆宜听懂他说什么,但不想面对的不止她一个人,她说:“你不也在酒店住一星期吗?”

“第一天是,但之后的几天的确是工作原因,这一点,我没必要骗你。”

林晋慎实话实说,刚开始或许不适应,但他们是夫妻,那天晚上不算过火。

陆宜面皮薄,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别的,有那么点红。

林晋慎继续道:“所以我认为我们需要聊聊。”

的确要聊,总不能别扭一辈子。

“车钥匙。”

“我的?”

陆宜从包里拿出来递过去。

司机拿过钥匙,绕过宾利,去开前面的mini。

林晋慎打开宾利副驾驶的车门,做一个请的手势,“今晚,我给你当司机。”

他气质沉稳,没有半点孟浪,是正人君子。

陆宜深呼吸下,往前走,林晋慎等她上车后,关上车门,自己则绕过车头坐上主驾。

车没开走,车里冷气适中,她靠着座椅,先发制人地道:“这样吧,我们把那天晚上的事情都忘掉,就像没发生过。”

她语气僵硬发直,像是在念一项条款。

林晋慎搭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在陆宜说这句话之后,他脑中闪过许多零碎片段。

陆宜继续在说:“那天晚上我们都很不正常,我喝多酒,你发烧,都处在不清醒的状态,所以做出一些非常规的事情,还有说一些……不好的话。”

“从现在开始,统统忘掉,保持以前的状态。”

片刻后,林晋慎望向她,问:“你确定能忘吗?”

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彼此心照不宣粉饰太平。

“我尽量。”

陆宜说。

“抱歉,我做不到,”

林晋慎语气平稳地道:“我虽然年长你两岁,但距离老年痴呆还有些时间。”

第26章

倒也没有需要到老年痴呆的程度,陆宜清楚,这么说不过是自欺欺人,短时间里他们都不可能忘记。

她更多是想两人达成共识,对那晚的事闭口不提。

林晋慎垂下眼睫,说:“我想说的是,我们既然是夫妻,就没必要觉得羞耻,毕竟夫妻是最亲密的关系。”

“也就意味着,一些被荷尔蒙激素支配,所产生的需求,生理性反应,甚至荤话,在另一半面前,都是正常的。”

“……”

好像在上生物课。

被科普雌性生物与雄性生物之间的“恋爱”

陆宜手抵着额头,在想林晋慎这番言论,究竟是思想通透,还是两性关系用公式化简单处理的结果,她更倾向后者。

但他的确为那晚找到一个合理解释。

“你说得对。”

她点头,“我没问题了。”

“确定?”

“确定。”

林晋慎偏着头,支着眼皮看她。

陆宜以为他不信,对着他的视线,还有些自我怀疑,好像被透过她表面,看出她里面其实还是有些芥蒂的。

她抿下唇,数秒后正想开口,他突然靠过来,眼前暗下来。

陆宜像是被提溜起来,背脊绷直,往座椅挤压,双手无措到不知道放在哪,她屏住呼吸,但属于林晋慎的木质冷香还是无孔不入。

心脏怦然跳起,他的脸在眼前放大,高耸眉骨下,长睫如鸦羽般,黑且长。

林晋慎长臂伸过去,她往后挪,更像是被他禁锢在拥挤空间,她往前一点,就能亲到他的侧脸。

手臂一直绕到座椅的右边位置,抽出安全带,咔嗒一声,系在她的左侧,他退回自己的位置,没了遮挡,空气仿佛同时涌来。

“你没系安全带。”

嗓音沉冷。

他们上车,聊一会,陆宜早将安全带给忘了,她生硬地道谢,同时为自己解释:“我一般都会系。”

“嗯,是好习惯。”

林晋慎沉闷地回答。

他长辈式的语气,让陆宜感觉自己像是做点了不得事就想要被夸奖的小朋友,她慢慢地滑下去,感觉怪怪的。

车开回澄西园。

方姨已经下班,知道他们都有应酬不会回家吃饭,因此也没多煮什么东西,泡芙开始适应林晋慎的存在,虽然没过来,但远远地,敢轻轻喵两声,证明自己的存在。

陆宜放下包,先将泡芙抱起,确定它吃完,猫砂都已经被处理干净,它也没捣乱碰倒东西,便揉揉它的脑袋:“今天这么乖。”

林晋慎看她暂时不会上去,便说:“我先去洗澡。”

“好。”

她转过身,目光触及到落地窗一角,微乎其微地皱眉,适应需要时间,她现在还做不到收放自如。

方姨最近发给她的视频里,泡芙现在会开门,跳起来,压下门把手,防盗门太重,开不了,但可以开一楼洗手间的门。

最近好几次,方姨都从洗手间找到它。

方姨惊喜得不行,说:“我第一眼看这孩子,就知道它聪明。”

陆宜没现场看过,现在撺掇泡芙去把门打开。

泡芙刚开始矜持,在被放下来时,撒娇地绕着她蹭,想要抱抱,陆宜就指着门,说:“给妈妈表演一个。”

“喵?”

“你可以的。”

陆宜拍下它小脑袋。

泡芙终于明白,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去,然后轻松起跳,踩上门柄,第一下没弄开,试过几次后,门打开一条缝,她伸出爪子勾下,门被打开。

她回头,冲陆宜喵喵叫两声。

“哇。”

陆宜惊喜地抱过泡芙,亲了又亲:“我们小泡芙是不是可以送去上大学了?”

“喵喵?”

林晋慎洗完澡,出来就听到陆宜跟猫的对话,好像猫能听懂,他预备往书房方向,在此刻调转角度。

发出声音的方向在猫窝附近,猫窝处,有地毯,又猫抓板猫爬架,以及许多他不知道什么用处的小物件,与他印象中的样子相比,多出不少东西,如童话一隅。

陆宜身处其中,没有违和感,曲着腿,她双手握着猫前腿,将它抱在怀里,一人一猫面对面,脸上神情温柔生动。

林晋慎走下楼,拿着水杯。

陆宜是听到脚步声,才意识到他的存在,抬眼看去。

林晋慎一直习惯性穿深色,今天这套睡衣是杏白色,这种浅色中和他过于冷硬的气质,刚洗过的头发吹得半干,湿着,垂在额间,显得更黑,

碎发下,是难以忽视的高挺鼻梁,他抿着薄唇,握着杯子的手骨节分明。

泡芙感觉到他的存在,趴在陆宜怀里,不肯起来。

林晋慎踩着拖鞋走过去,高大的身形,给低处的人跟猫些许压迫感,直到他到中岛台,才有所缓解。

他摁过按键,水流声响起,灌入杯内。

陆宜低头,去捏泡芙的脸,睁着圆眼睛,可爱到让人心都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