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宋观潮，他也会这样做。
“梁局长，你安排一队人去机场，下午五点，侯闻会在机场落地。
西山市公安局的同志负责押送，你派人和他交接一下。”
“嗯，好。”
挂了电话，宋观潮又拨通梁嘉嘉的电话。
“梁警官，到哪里了？”
“马上到天海市。”
“地址确定了吗？”
“已经确定。”
“到天海市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是总指挥，听我的。”
“好吧。”
梁嘉嘉撇嘴。
下午四点二十二分，梁嘉嘉一行人抵达天海市。
“我们下高速了，和杜江市公安局的同志已经汇合。”
“是姚局长？”
“不是，是副局长张春成。”
“行，去抓人吧，抓到后和我汇报一声。”
“知道了。”
这个姚金胜，倒是淡定。
这么大的事情，他竟然只派个副局长。
“周小姐，把摄像机关一下。”
“哦。”
摄像师关掉手机后，宋观潮拨通陆峰的号码：“人都送回家了吗？”
“早到了，现在正看着他们呢。
班长，你安排的警察啥时候过来？”
“已经到了，你通知一下，十分钟之后，所有人全部撤离。”
“明白。”
陆峰道：“对了，王美华那三人，啥时候放？”
“等我通知。”
“好。”
宋观潮靠在椅子上，脸上挂着笑容。
计划，进行的很顺利。
侯闻已经抓到，接下来，这些公司负责人，也将由“假公安”
，移交真警察。
第456章
十分钟后，陆峰群发消息：“撤！”
被控制住的这九家公司的负责人以及财务，看着眼前这些“公安”
和“纪委”
的同志，齐刷刷向门口走去。
有人忍不住问：“警官，你们去哪里？”
“出去抽支烟。”
陆峰指了指房间一角：“别乱跑，房间里已经装了监控。”
“嗯，不会，不会。”
出门之后，陆峰以及负责监控其他人的弟兄们，沿着消防通道快速下楼，全程避开监控，迅速离去。
他们走后不到五分钟，梁嘉嘉一行人，各自来到不同小区。
一队人堵死电梯，一队人沿消防通道登楼。
片刻之后。
他们来到门外，梁嘉嘉和同事对视一眼，上前敲门。
房间里，脚步声响起，逐渐靠近。
梁嘉嘉已经把腰间手枪拔出来，准备以抄水表的身份，骗对方开门。
结果……
“吱呀~”
门开了。
开门的男人，看见梁嘉嘉一行人，有点懵。
啥情况这是？
咋换人了？
男人虽然疑惑，但也没多想，只当是警官们在换班。
他刚要热情的迎接，便听见对方喊了一声：“控制住！”
哗啦啦！
一群人涌入进来，抓住双手，反扭胳膊，咔咔上了手铐。
屋子里的财务，也被鱼贯而入的警察迅速控制住。
两人此刻被按在地上，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说好的坦白从宽！
我们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为什么还这么暴力？
两人心里委屈极了。
“咦，这是海盛公司的财务。”
一个刑警盯着那中年女子，有些诧异。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这家公司的财务，倒是省去他们再跑一趟的功夫。
“把所有电子设备封装好，带走！”
……
下午四点五十七分。
宋观潮接到梁嘉嘉的电话。
“九家公司，负责人包括财务，共计26人，已经全部抓获。”
“干的漂亮。”
宋观潮夸奖道：“不愧是刑警一枝花，我果然没有选错人，等案件结束，我给梁警官摆酒！”
“……”
要不是同事还在一旁，梁嘉嘉肯定要好好的问候他。
宋观潮心情一片大好。
现在，侯闻抓住了，与杜江市签订合同的九家公司，也抓住了。
只差王美华三人。
但，不急。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得一步一步走。
太早就把这些步骤都完成，容易引人注意。
而且，也体现不了他的能力。
不让领导们知道问题有多大，怎么体现自己的能力有多强？
“咕噜噜~”
周倩肚子叫了。
会议室很大，人很少，肚子的叫声，很明显。
她不好意思的撇过头，宋观潮道：“是我没注意时间，走，去食堂吃饭。”
“还好啦。”
周倩道：“工作要紧，不用管我的。”
“工作已经完成的差不多，接下来等人回来就行了。”
宋观潮已经站起来：“这两天工作可能会比较忙，等忙完了，我单独请周小姐吃饭。
今天呢，就先屈就，去食堂吃。”
周倩想说，去哪里吃，吃什么，她都不在意，只要能和你一起就行。
话虽不方便说，但那浓如蜜的眼神，宋观潮看出来了。
这眼神，他都有些不敢看。
周倩像一朵深夜里盛放的昙花，平日情绪内敛，只在特定的时间，对特定的人，盛放出最美一面。
食堂，公职人员们见到宋观潮，纷纷安静，老老实实的排队打饭，吃饭也不发出一丝声响，似乎很怕他。
周倩注意到这一点，小声道：“他们好像很怕你。”
宋观潮早就看见了，淡淡道：“他们怕的不是我，是我手里的权利。”
周倩道：“可是我看他们好像对其他领导，都没那么忌惮。”
宋观潮道：“官场是一滩浑水，越优秀的人越容易受到排挤，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编排你，甚至使袢子。”
“他们怕我，是因为他们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
“谁敢编排我，我是真的会动手。”
周倩哦了一声，虽然她没在市委待过，但从字里行间也能感觉出来，宋观潮在官场，似乎不是很受人喜欢。
暗中找他麻烦的人，貌似很多。
但，他好像都能解决。
“你真厉害。”
周倩小声说了一句，带有几分崇拜。
宋观潮愕然，笑道：“吃饭吧。”
……
下午五点二十七分，侯闻乘坐的飞机，抵达陵江国际机场。
梁剑锋亲自带队，与西山市公安局的同志们，圆满交接。
若是按照以往的习惯，他们会留下，接受梁局长的招待。
但对方也知道陵江现在的情况，没有留下，直接就回去了。
侯闻坐在警车里，两边都是警察。
透过车窗，外面是干净的高速泊油路面，远处是金黄色的麦田。
风吹过来，麦田伏倒。
这条路他走了很多年。
每一次从杜江市来陵江市，他都会走这条城际高速公路。
十几年前，这条路还没修好，那时候还是水泥路，扬尘铺天盖地，环境恶劣。
他是一点点看着陵江市从一个经济欠发达城市，变成如今的现代化城市。
“梁局长，有烟吗？”
侯闻心平气和的询问。
梁剑锋坐在副驾驶，闻言取出香烟丢了过去，道：“给他点火。”
左侧的警察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谢谢。”
侯闻抽了一口，道：“我烟瘾比较大，半个小时不抽烟就难受，所以不太喜欢坐飞机。”
梁剑锋听着，不说话。
侯闻自言自语说了很多话，当车子开进市里时，他才问道：“这个案子，是哪位领导在负责？”
梁剑锋道：“吴书记的秘书，宋观潮。”
“宋观潮？”
侯闻神色有些茫然。
他当然记得这个名字。
就是这位宋秘书，让他第一次体验坐牢。
“是吴书记？”
“我说了，是宋秘书。”
梁剑锋迟疑片刻，将今早常委会上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人已经抓到，而且案子是宋观潮负责，这些也不是什么秘密，没有不能说的。
听完他的话，侯闻彻底怔住了。
他想过很多，可能是卢书记，也可能是郑市长，亦或者，是江市长，是吴书记……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宋观潮，会是一个撑死不过副科级的小秘书！
而且，还是主动请缨，大包大揽。
哪怕确定自己已经无法出逃，在被警察上手铐时都无比淡定的侯闻，此刻得知导致自己落马的罪魁祸首是一个小小秘书时，他情绪忽然有点激动起来。
他无法接受。
无法接受自己堂堂市高官，栽在如此小人物的手里。
而且，他图什么？
第457章
梁剑锋是真正的从基层一线，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爬上来的。
他见过市井小民的鸡毛蒜皮和家长里短，也见证过市级高官从被举报到落马的全部过程。
他亲自抓过杀人重犯，也曾见身家过亿的富商面对执法者露出恐惧和后悔。
大风大浪他走过来了，人情冷暖他见识过了，他早已看过众生相。
此时从侯闻神色间微妙的变化，便知道他在想什么。
侯闻的心里，失衡了。
他高低也是个人物。
卷款70亿，这份操作，放眼全国的贪腐案，也是数得着的。
如果处理此案的是市委高官，他大概不会多看一眼。
如果是省里成立专案组，他才觉得，配得上自己犯案的严重度。
可偏偏，设计将他从美联航弄下来的，是个小秘书。
他接受不了了。
他心里失去了平衡。
他认为这是对他的侮辱。
梁剑锋没说什么，只是心里觉得挺有意思。
同时，也替他可惜。
要真是市里或省里接手此案，他现在大概率已经抵达莫斯科。
可惜啊，碰见了宋观潮。
所以，才没能跑得掉。
他们回来的路上，赶上了高峰期。
一个小时的车程，开了两个小时。
晚上七点半，车子抵达刑警队，侯闻被关入单独的审讯室。
小警察送来盒饭，三荤一素。
侯闻没有忐忑吃不下，他胃口很好，将盒饭吃的很干净。
吃过饭，一名刑警审讯，面对审讯，他很不配合，一言不发。
刑警也是身经百战，经验十足，可面对侯闻的不配合，却一点办法没有。
毕竟也是市高官，他们不能乱来，一切都必须符合程序。
不说，真的是一点办法没有。
“梁局，他不配合！”
刑警很生气。
“你先去吃饭吧。”
“梁局，你不去吃吗？”
“胡队给我买饭了，等下吃。”
“哦。”
刑警离开不久，刑警支队的队长，胡队过来了。
“老领导，吃饭。”
两人坐在简陋的桌子上，大口吃饭。
吃饱喝足，胡队长拿出香烟，给老领导递了一根，自己点上一根，美美的吸了一口。
“梁局，我听下面人说，这侯闻不配合？”
“嗯，问什么都不说。”
“啧，骨头挺硬。”
胡队嗤笑一声，梁剑锋道：“他在机场被抓时，很平静。
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很强，你那些手段不一定好使。”
胡队弹着烟灰，思索道：“心理素质的确很强，但人已经落马，不管他说不说，犯罪事实都已经很清晰了。”
“啧，说起来，宋秘书挺牛逼的，竟然能把人从美联航给抓下来。”
胡队挠着乱糟糟的头发，道：“就是这钱，不好弄啊。
这老东西不开口，咱们现在都没办法知道，钱究竟有没有转移出去。”
“总会开口的。”
梁剑锋显得并不在意。
胡队感到奇怪：“梁局，他不开口，是咱们工作失责。”
“没什么失责的，你去忙吧。”
胡队走后，梁剑锋才摸起香烟。
他在得知这件案子的时候，立刻就想到宋观潮前些天一直让他调查的事情。
他是真没想到，宋观潮玩得这么大。
不过还好，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暂时没有出现任何波澜。
至于那钱，肯定没有转移出境。
这一切都在宋观潮的掌控中。
想到宋观潮点名他和梁嘉嘉，他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份功劳，是肯定能立的。
可如此一来，他和梁嘉嘉的关系，也是愈发的紧密。
而且他听说，宋观潮还点名了吴芸。
理智告诉他，宋观潮点名吴芸，是为吴蔷薇培养纪委的心腹。
但这小子和吴芸私下里的关系，似乎也有点暧昧不清。
“唉。”
梁剑锋幽幽一叹，头疼。
晚上八点钟。
梁嘉嘉一行人，以及杜江市公安局的同志，驾驶十多辆车，停在招待所的停车场。
九家公司的负责人，财务，被陆续带下来，带进酒店，分别单独关进房间。
宋观潮早已等候在这里。
他上前迎接：“梁警官，辛苦了。”
梁嘉嘉暗暗翻了个大白眼：“不辛苦。”
宋观潮又看向那位副局长张春成，对待他的态度，就没这么和颜悦色。
“姚局长架子挺大，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亲自过来？”
张春成心头一紧，连忙站直身体。
别看宋观潮只是秘书，但这次杜江市闹出大风波，他们警局难逃其咎。
现在还能用他，不是看中他，单纯是因为杜江市没人可用。
“姚局长他，他……”
“行了。”
宋观潮摆手，道：“你们回去和张书记汇报工作吧。”
“是。”
张春成连忙带人走了。
梁嘉嘉看了眼进入招待所的同事，只剩下她和宋观潮后，才道：“听说侯闻已经抓回来了。”
“嗯，在刑警队，你爸盯着呢。”
“那钱呢，钱还在国内吗？”
“不知道，侯闻现在不开口。”
宋观潮道：“好了，你先上去，三楼自助餐厅有饭菜，你赶紧吃一点……”
听着他关心的话语，梁嘉嘉眼神也温柔一些，道：“我不累。”
“不累也得休息，我现在是总指挥，不听话，我就换个人。”
梁嘉嘉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下：“等案子结束，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观潮抽了口气，龇牙咧嘴道：“收拾我？行，到时候你别求饶！”
“哼哼！”
梁嘉嘉红着脸快步进了招待所。
这儿人多眼杂，她也不敢和宋观潮太亲密，万一让人看见，传出些闲言碎语就不好了。
宋观潮站在停车场，给张梅林打去电话。
“张哥，杜江市现在怎么样了？”
“住建局的领导已经控制住，财务局这边，大大小小几个人也都控制住了。”
宋观潮道：“行，那你让人送来我这边，我一起审。”
“已经送过去，在路上了，估计也快到了。”
张梅林忽然问道：“侯闻那边怎么说？钱究竟转没转移？”
“梁局长还在审，但他现在不开口。”
宋观潮道：“有消息，我第一时间和你说。”
刚挂电话，宋观潮手机就响起，孙秘书打来的。
“孙秘书有事？”
“宋秘书，卢书记让我问一问，案子到哪一步了，侯闻那边……”
“侯闻不开口，目前还在审，我这边事情挺忙，孙秘书没事别打电话。
案情有进展，我会向吴书记汇报，卢书记想知道，让他联系吴书记。”
丢下这句话，宋观潮直接挂了。
然而电话刚挂断，又有人打进来。
宋观潮揉了揉眉心，他知道，现在整个市里头头脑脑，都在关心一件事。
钱，究竟还在不在国内！
第458章
宋观潮用同样的话，把所有打来的电话全都给推了回去。
大约十分钟后，傅颖亲自领导公安局，把住建局和财政局所有涉案人员，全部带来招待所。
看见她时，宋观潮有些意外。
“你怎么来了？”
“干嘛，不想看见我？”
“呃，这说的什么话，杜江市那边不是要稳住局面吗。”
“张书记让我过来的。”
宋观潮立刻明白张梅林的用意。
他知道傅颖是自己的人，没想着把功劳全部揽在身上。
毕竟这功劳，原本就是宋观潮分配给他的。
而且他和傅颖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对外也能展现出一把手和二把手的融洽。
杜江市才发生这么恶劣的案子，等案子结束之后，省里很可能会对杜江市现有的领导班子进行调整。
在这种关键时候，张梅林和傅颖如果出现矛盾，亦或者张梅林想要独揽大权，把傅颖剔除在外，都会让省里担心，张梅林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侯闻。
“张书记倒是头脑清醒。”
宋观潮笑了笑，道：“还没吃饭吧？先上去吃点。”
两人向着里面走去，傅颖问：“侯闻的钱，应该还没转到境外吧？”
宋观潮摇头：“侯闻还没开口。”
傅颖问：“那几家公司负责人抓到了吗？”
“已经带过来了。”
“查一下他们的财务就知道了。”
“已经安排人查了，等下吃过饭就审讯。”
傅颖停在电梯口，问道：“如果钱出境，怎么办？你有想过吗？”
当得知宋观潮主动把这件案子揽下来时，她的第一反应，和其他人是一样的。
觉得宋观潮疯了。
可以她对宋观潮的了解，他不是冲动的人。
她觉得，自己肯定漏掉了什么，宋观潮肯定隐藏了什么。
“先审讯再说吧，转移出境，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观潮道：“人都已经控制住了，还怕钱回不来？”
傅颖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面对她的目光，宋观潮苦笑一声，左右看了一圈，转身朝着楼道走去：“跟我来。”
刚刚走进楼道，宋观潮便是一把抱住她的腰，堵住她的小嘴，舌头勇猛突进撬开贝齿，一阵搅和。
突如其来的身体接触，让傅颖有些招架不住，他舌头搅得傅颖气息都有些紊乱，神晕目眩，脚下不稳。
宋观潮抽出舌头，看着小脸红扑扑的傅颖，低头咬住她的耳垂，低声道：“钱，已经出境，但我有办法弄回来。”
“嗯，嗯，你，你先放手。”
宋观潮放开手，傅颖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心虚的望向楼道，生怕有人忽然过来。
待冷静下来，才想到宋观潮刚说的话。
“走吧，上去吃饭。”
宋观潮没有多说什么，向外走去。
傅颖了解他，她问这些，不是担心宋观潮，而是不希望宋观潮有事情瞒着自己。
宋观潮也知道她的心思，所以没瞒着，该说就说。
面对宋观潮的坦诚，傅颖很开心，知晓他点名让自己负责，让自己面对镜头说出那一番承诺的话，是在帮自己垒铸政绩。
从电梯出来，他们走进自助餐厅。
刚进门，他就愣住了。
梁嘉嘉怎么和吴芸聊上了？
看着两女面对面坐着，欢颜笑语聊得好不开心，宋观潮忽然有点头皮发麻。
他只想着把身边能拉上的都拉上，却是忘记，两女彼此都知道对方与自己的关系。
这特么的……修罗场啊！
而且，周倩也不知道是碰巧，还是发现了什么，竟然也坐在吴芸身边。
“哪个是你女朋友？”
傅颖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让宋观潮刚定下来的心神，又是狠狠一晃。
他偏头，对上傅颖的眼睛，分明从她眼中看出一丝狡黠。
宋观潮脑子都要炸了。
尼玛……把她给忘记了。
要说梁嘉嘉和吴芸还能被他糊弄过去，那傅颖，他真不一定能稳得住。
这女人太聪明也太敏感了。
自己刚刚只是在门口站了两秒，她就顺着目光锁定了几女，并确定几女之中，有一个跟他关系不明。
还好，她只觉得其中一个有问题。
“不对。”
傅颖忽然道：“只是一个，你不会这么紧张。”
“我没紧张啊。”
宋观潮心怦怦跳。
傅颖无视他的话，问道：“那两个，都和你有关系？”
“瞎说什么，快去吃饭。”
宋观潮一切如常，表面看不出一丝问题。
傅颖端着饭菜径自走向两女，宋观潮只能硬着头皮过去。
“介绍一下。”
宋观潮道：“这位是杜江市暂代县长，傅颖。”
“这位是刑警队的梁嘉嘉，梁警官。”
“这位是纪委的吴芸。”
“这位是咱们陵江电视台的当家花旦，周倩。”
本质上，对付女人，跟对付敌人是一样的。
把主动权牢牢抓在手里，引导她们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去走。
只要抓住主动权，哪怕几女全在一起，也不会出问题。
介绍后，宋观潮坐下，道：“我给各位警官开了房间，梁警官，你稍后和同事们说一声，今晚就在这里住下来。”
“稍作休息后，你们负责审讯那几家公司的负责人和财务。”
“傅县长把杜江市财政局和住建局的人带过来了，吴科长，等下你带同事们记录他们的问题。”
“这件案子牵扯很大，这里的消息，没有我的准许，不准对外透露。”
宋观潮很严肃，两女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点头表示明白。
“好，吃饭吧。”
宋观潮吃饭时，全程皱着眉头，期间接了几个电话。
几人见他如此，也都没有开口。
她们都知道宋观潮现在承受多大的压力，吃饭是难得的休息时间，还是不打扰他了。
吃饱喝足后，吴芸和梁嘉嘉各自离去，周倩也跟了上去。
等她们走后，宋观潮悄悄松了口气。
还好，局面稳住了，自己表现出的烦恼，也让她们没有为难自己。
“没看出来，咱们班长还是个演技派呢。”
傅颖轻轻笑着道。
宋观潮嘴角一扯：“你在说什么？”
傅颖葱葱玉指拈起餐巾纸，擦拭嘴唇，道：“你和那位梁警官，上过床了吧？”
嘶！
宋观潮心头倒吸凉气，便听傅颖继续道：“那位吴科长应该还没上床，但应该也快了。”
“哦，差点忘记那位周小姐，她喜欢你，但你好像一直在避着她。”
宋观潮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傅颖道：“这样也蛮好的，反正你来杜江市，有我就行了。
在陵江，有女孩陪着你，也能缓解缓解你的压力。”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傅颖噗嗤笑道：“好啦，别有压力，我又不在意这些。”
“我去忙了。”
傅颖站起来，刚要离开，忽然又停下，轻声问：“你住的是哪间房？”
第459章
宋观潮没开房，但晚上肯定是要住招待所的。
“我也刚到招待所。”
“哦~”
傅颖拖了个长长的尾音，留下令人想入非非的背影，离开了。
宋观潮待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他来到负责监控的房间。
房间里，吴芸和梁嘉嘉正坐在桌子前面，盯着电脑。
屏幕上是其他房间正在审讯的画面。
她们俩各自负责带队公安和纪委，不直接审讯，只负责调度。
开始时两人还不太适应，毕竟习惯了作战一线，忽然让她们领导指挥，多多少少有点别扭。
梁嘉嘉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有些忘我，没去胡思乱想吴芸和宋观潮的关系。
吴芸也是如此。
两女手里抱着本子和笔，时不时地记录一下。
宋观潮进来时，两女回头看过来。
“怎么样？”
宋观潮拉开椅子，坐在一旁，拿出香烟刚要点上，梁嘉嘉蹙眉道：“少抽点烟。”
“哦。”
宋观潮顺手又把香烟放了下来，吴芸眼神微动了动，默不作声的抿了抿唇。
梁嘉嘉道：“这九家公司，背后的实际操控人，是侯闻。”
宋观潮问：“钱呢？”
“侯闻让他们把钱转到了境外账户。”
“已经转了？”
“嗯。”
梁嘉嘉心情有点沉重。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可是她发现，宋观潮的反应并没有太激动。
大概是早有所料，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吧。
梁嘉嘉继续道：“这九家公司，转移的资金总计70亿，我们查过公司的账户流水，确定这笔钱就是杜江市的财政款。”
“行，我知道了。”
宋观潮站起来，道：“审讯完，让大家早点休息，我去一趟刑警队。”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他们在接受审讯的时候，说了几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话？”
梁嘉嘉揪着小眉头，道：“他们说，为什么还要审讯，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
宋观潮淡定道：“不用搭理，拿到我们需要的证据就行了。”
“有证据也没用，钱都转出去了，就是把他们全部判死刑，钱也追不回来。”
梁嘉嘉有点丧气。
她一直就不是轻易言败的性格，可面对不可抗力因素，任何努力都没用。
转移出境的钱，就是这份不可抗力的因素。
“事在人为。”
宋观潮笑了笑，转身离开。
梁嘉嘉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其实她也想过，宋观潮是不是有什么底牌。
两人同床共枕这么多日子，要说谁对宋观潮最了解，一定是梁嘉嘉。
这个男人看似冲动，实则冷静。
她至今记得，第一次吃饭，宋观潮送她回家路上遇见几个混混。
他明明可以轻松击退对方，却依旧选择不顾面子的和对方说和，直到确定讲不通道理才动手。
她不信这么冷静的一个男人，会在没有任何底气的情况下，贸然接下这么棘手的案子。
只不过，以她掌握的信息，猜不到宋观潮的底气究竟是什么。
前往刑警队的路上，宋观潮联系上许歆。
“许主任，回来了吗？”
“已经到家了。”
“辛苦了。”
宋观潮道：“你现在给各位常委发个信息，向他们汇报进度，那70亿已经被转移出境。”
许歆握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声线微微发颤：“好的。”
此时已临近十点，卢书记等人，并未休息。
收到许歆的群发短信后，一众人内心都是一沉。
只是，反应各不相同。
卢书记、郑市长以及江元，都在叹气，这事儿，尘埃落定了。
周部长则很意外，也很沉重。
基于对宋观潮的理解，他一直以为，这笔钱还在国内。
可现在却得知，钱转移出去了。
他认为，这份变故，绝对是在宋观潮的预料之外。
“宋秘书冲动了。”
周部长轻声叹气。
……
苏正伟和周部长的心路历程是相同的。
他最开始也认为，宋观潮是可以保证钱在国内。
要不然怎么敢把事情捅出去？
结果，钱已经出去了……
苏正伟仰头靠在沙发上，自嘲一笑。
他还想靠这件案子，压邵京生一头。
好了，压不住了。
自己也得受到牵连。
……
楚小娥看着短信，没有太大的反应。
她不知道宋观潮有什么底牌，但她知道，宋观潮一定能解决。
她也知道宋观潮现在很忙，所以即使再想联系他，也只能忍住。
楚小娥其实心里很期待，期待宋观潮将这笔钱从境外拿回来时，卢书记那些人惊愕的表情，以及，宋观潮被万众瞩目，大放异彩的卓越风姿。
想着想着，楚小娥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敛。
她发现，自己对宋观潮，投入了太多情感。
明明最开始只是单纯的身体索求，是什么时候开始，倾注了感情？
她甚至为宋观潮获得成功而开心，就像小媳妇对自家男人功成名就的那种开心。
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楚小娥忽然有点烦躁。
……
“梁局还没回去休息？”
宋观潮走进刑警队办公大厅，就看见梁剑锋和胡队在抽烟。
“这么大的案子，睡不着。”
嘴上这么说，可宋观潮压根没从他脸上看见半点担忧。
他心里撇嘴，心道跟我面前有什么好装的。
宋观潮问：“侯闻睡了吗？”
“问胡队吧，我去值班室眯一会，有事情叫我。”
梁剑锋不太想看见他，把烟头摁灭就走了。
胡队道：“刚给他送了吃的，宋秘书要见他？”
“听说他不肯开口，我和他聊聊。”
“你……”
胡队迟疑道：“其实他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你。”
“怎么说？”
“这是梁局分析的，他说侯闻骨子里是骄傲的，如果抓他的是市委是省里，他都不会这么不配合。
但偏偏抓他的是你这位秘书，你懂吧？”
宋观潮愕然两秒，旋即点头：“理解。”
他忽然很想笑。
你特么都落狱了，还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
“我去看看，说不定就肯开口了。”
宋观潮来到审讯室，隔着铁门的小窗看了两眼。
审讯室多了张折叠床，应该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侯闻手里捧着一本书，坐在椅子上，一只手还夹着香烟，面前放一杯茶。
这悠闲放松的神态，知道的他是来坐牢的，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刑警队领导呢。
嘎吱~
宋观潮拉开门走进来，侯闻头都没抬一下。
“侯县长，好久不见。”
一听这声音，侯闻翻页的手顿了一下，继续翻页，头也不抬说道：“你不够资格审讯我，出去。”
第460章
宋观潮听胡队说他瞧不上自己时，没当回事。
见着他这幅态度，确定了，这老东西，是真瞧不上自己。
他拉开椅子，坐下，抓起他面前的香烟抽出一支，自顾点上。
他不走，侯闻也不催。
宋观潮微微后仰，抽着烟，也不开口。
一支烟抽的差不多，才道：“市里成立了调查组，我是组长。”
“这件案子，由我负责。”
“侯县长猜猜，为什么是我负责？”
“其实很简单，这个案子太棘手，没人愿意碰。”
“但我不一样，我这人，从小就喜欢去做别人不敢做，做不成的事。”
“难度越高，越有挑战性，我越喜欢。”
“如果你希望市纪委，或省纪委、省公安厅来审讯你，我只能劝你尽早放弃这份不切实际的幻想。”
侯闻放下手中的书，看着他。
没有愤怒，没有怨气，只是嘲弄的笑容。
侯闻问：“李瑞那些人，你应该控制住了吧？”
“嗯，控制住了。”
“那你应该知道，钱已经不在国内。”
“嗯，我知道。”
“你现在是调查组的组长，组织上把权利暂时交给你，但你记住，是暂时。”
侯闻道：“如果你一直不能从我这里打开突破口，这说明你能力有问题，组织上会把权力拿回来。
你觉得，组织上能容忍的时限是多久？”
“一个月？半个月？还是一周？”
侯闻摇头：“我猜不会有那么久，最多三天。”
“三天内，案情没有进展，你就会被打入冷宫。”
说完这些，侯闻捧起书，继续看。
宋观潮没有动怒，轻轻笑了一声，一支烟抽完，他站起来。
他绕过桌子，来到侯闻身旁，俯身在他耳边轻声吐出一个名字：“王美华。”
这个名字，像是有某种魔力，让侯闻身形轻轻一颤，猛地抬头。
宋观潮拍拍他的肩膀：“侯县长年纪大了，早点休息。
接下来几天，我不会过来见你。
等钱拿回来，我会派人把这个好消息通知你的。”
“宋观潮！”
“侯县长还有事？”
“你以为你控制住他们，就能把钱拿回来？哼！
那些离岸账户的实际控制人是我，超过一定数额的转账，必须我本人到场！
我不露面，你以为控制住他们就能把钱拿回来？做梦！”
宋观潮笑容玩味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从审讯室离开，宋观潮和胡队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审讯室里，侯闻不复淡然，手里的书怎么也看不进去。
他没想到，宋观潮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查到了王美华。
王美华没有离境。
因为他根本就没打算带她一起离开。
结果，这一步棋，成了对方反将自己一军的杀招。
他其实没有欺骗宋观潮，那些离岸账户的确都是他的，超过一定额度的转账，必须他本人操作。
可人一旦被宋观潮控制住，这些离岸账户也会被控制。
短时间内钱转不回来，但对方却能通过各种技术手段，将这些离岸账户冻结。
侯闻被抓没有慌张，就是因为他手里还捏着两张底牌。
一张是姚金胜！
一张，就是转移出去的70亿！
只要钱转不回来，他就可以和市里谈判。
以他的犯罪事实，铁定达到死刑标准。
他要用这些筹码，把死刑降到死缓。
再以姚金胜相威胁，降到无期，降到有期……
有生之年，他还是有机会出来的。
宋观潮这名小卒子，打乱了他的谋划。
他点上香烟，让情绪平复下来。
他必须得承认，自己小瞧了这位宋秘书。
前后不过大半天的时间，他就查到了这么多东西，令他十分被动。
香烟只抽了几口，他就按灭，抬头看向监控，道：“我要见秦跃进。”
刑警一直在盯着监控，闻言立刻找到胡队。
“见秦跃进？”
胡队找到梁局，梁局道：“给宋秘书汇报一下。”
“好。”
宋观潮车子开到半路接到这通电话，想了两秒，道：“让他见。”
他知道侯闻和秦局长有过利益往来，但这些年应该没怎么来往。
要不然侯闻被抓，第一个慌的就是秦局长。
而且侯闻也是聪明人，就算他手里掌握秦局长的犯罪证据，也不敢拿出来。
一个掌握多名在任高官违法犯罪证据的人，忽然被抓，若是敢乱说话，绝对活不过第二天。
何况，侯闻还有老婆，有儿子。
除非他活腻了，否则就不敢把案情扩大。
这也是为什么宋观潮没有设局把他老婆孩子弄回国的原因。
不是做不到，而是不能做。
官场有很多不成文的规矩，祸不及妻儿，便是底线。
宋观潮今天要是把他老婆孩子一起弄回来，侯闻就敢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东西都爆出来，因为他的底线被击穿，无所顾忌了。
一个无所顾忌的人，是最可怕的，你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到那时，陵江官场真的要大地震了。
而且他一旦这么做，省里的领导，也不敢再提拔他。
因为他做事没分寸。
贪，是最常见的。
无非贪多贪少的问题。
每个人都有问题，每个人都有可能随时进去。
但大部分人进去的主要原因不是贪，而是站错了队，是政治斗争输了。
输家愿赌服输，赢家恪守底线，不动妻儿。
一旦宋观潮动他老婆儿子，大家便都知道，你宋观潮是个疯子。
没人敢惹他，但也没人再敢用他。
宋观潮虽然痛恨侯闻这种人，也想拨乱反正，更想把他那受了恩惠的妻儿一并抓获。
但他不能这么做。
世态浑浊，清醒有罪。
他能力有限，能做的，也只是在随波逐流的浪潮中，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维持一份不大不小的清明，谨守官场一片不大的净土。
……
秦局长接到电话时已经睡着，得知侯闻要见自己，他有些心神不宁。
他穿好衣服坐进车里，没有急着过去，先给何康打了通电话。
“什么事？”
何康也睡了，但没生气，这个紧急关头，秦局长又这么晚打来电话，肯定有事。
“侯闻要见我。”
秦局长道：“我打听了，他被关到现在都没开口，大半夜突然说要见我，你说会是什么事？”
何康道：“先去见见再说。”
秦局长道：“他该不会想用咱们以前干的事情，威胁我吧？”
“不会。”
何康道：“他没那么蠢，不敢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秦局长心情放松一些：“你等我电话。”
来到审讯室，刚刚坐下，便听侯闻道：“把监控关了。”